第99章(第2/3页)

时间没抹去她曾穿着婚服,同他说过的那句,“我又不喜欢你。”

同样也没抹去,五年前凌墨尘躺在他剑下的狼狈模样,绝望地质问他,“封重彦,你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让我有机可乘,喜欢上了她。她死了,我也该死,你杀了我吧......”

她记住的不只是他一个,喜欢过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

“你们都不配她的喜欢。”沈月摇的哭声像是从远处雪地里传来,索饶在耳边,沉沉地落下,“我也不配。”

关上房门,封重彦坐在了蒲团上,好了一段日子的喘咳又开始了。

福安立在几步外,看着他埋下头,咳得喘不过气来,一脸着急又不敢上前,“主子,莫要动气,奴才这就把人赶走。”

不用他赶,再出去凌墨尘已经不在了,坐在白雪茫茫的瓦片上,静静地看着底下院子里的三匹雪狼。

迎头灌入一口烈酒,很久没有感觉到烈酒入喉的辛辣劲儿,这些年喝得太多,再烈的酒到最后都会变得寡淡。

五年前那场大雪,他遣散了所有人,孑然一身,日子过着过着,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该是前朝太子周元璟,还是当朝国师凌墨尘,世人替他杜撰出了无数个故事,比他还了解自己。

他本人倒是稀里糊涂地过了五年。

一味地找人。

连找到了,该同她说些什么,他都不知道。

原来,他还曾叫过‘务观’。

不知是青州的酒够劲,还是他今日运气好,买到了一壶珍藏,酒越喝越辣,辣得眼眶都有了湿意。

忽然耳边一道利风刺来,凌墨尘头一偏,看着那把斩碎了瓦片的弯刀,不由想起了某段回忆,起身看着跟前的乔阳,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衫上的褶皱,“你这脾气,越来越像你主子了,还是这么暴躁。”

片刻后,乔阳收刀进门,脸色极为不好看,质问福安,“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福安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适才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还以为自觉走了呢,没想到人还在,顿时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头闯出去,顺便抄起了长廊下的一把扫帚。

封重彦的喘咳已经缓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捧着茶盏,抬头问乔阳,“粮仓还剩多少。”

乔阳道:“一粒不剩。”

对外说粮仓里的粮食都转移了出来,不过是安慰人,德州的粮草确实已经提前走水路运走,但粮仓内剩下的,是青州整个冬季的余粮。

一把火全烧没了。

封重彦沉默了一阵,“派人去允州,趁大雪封路之前,先把允州的物资运过来。”

“是。”

听他声音像是疲惫至极,乔阳长话短说,“昨夜作乱的胡人百姓已经疏离,死伤过百,伤者已经安排在了医馆,以防再作乱,吴知州没把百姓放回去,所有的胡人百姓都聚集在了一起,等主子示意。”

封重彦没有给出指使,知道:“等长公主醒了,把情况再汇报一遍。”

乔阳一愣,留意到了他说的是长公主,不是少夫人。

封重彦又道:“往后公务上的事,事无巨细,都要禀报。”

乔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神色一亮,“主子是说,长公主愿意回昌都了?”

这是好事,主子一直都在盼着,前几日还见他写信回封府,让人看顾好静院里面的花圃,别让风雪冻死了。

封重彦没答,脸上并无半点喜悦,平静地道:“作乱的胡军还有‘天女’午后问斩,让吴文敬把胡人都带到城门口,以儆效尤......”顿了顿又道:“还是先问长公主的意思。”

“是。”乔阳刚转身,便见沈明酥已经立在了门口。

见她来了,乔阳从头到尾禀报了一遍,末了躬身行了一礼,并添上一句,“还请长公主示下。”

沈明酥瞌睡本就浅,适才乔阳同凌墨尘的那一番动静,早就醒了,适才两人的说话,她都听到了,本就有此意,“照封大人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