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祸从口出(中)(第5/5页)
梁道深道:“这在漕运、河道上是非常常见的,他们也会因此训斥他们,但我们更希望他们说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
张斐问道:“为什么?”
梁道深道:“因为他们说出来,他们自己心里也舒服一些,上面也会重视,或安抚,或训斥,如果他们全都憋在心里,那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能真会出事。”
“非常感谢梁虞侯能够出席作证。”
张斐笑着点点头,又向赵抃道:“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这配合打得,很多人看不下去。
李磊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向梁道深问道:“梁虞侯,你可知胡长百和邱河被皇城司抓拿归案。”
“我反对。”
张斐道:“什么叫做捉拿归案,目前还未将第一证人和第二证人定罪,皇城司可没有判决权,对方这么询问,会导致别人认为第一证人和第二证人是有罪在身。”
赵抃道:“反对有效,辩方请注意措辞。”
“是。”
李磊立刻将“捉拿归案”换成“以谤议朝政的罪名逮捕”。
梁道深点点头道:“知道。”
李磊问道:“如果胡长百和邱河被定罪,梁虞侯认为自己会否因此受到调查和惩罚?”
“我反对。”
屁股还未坐热的张斐又站起身来,“辩方是在诱导证人做供。”
李磊道:“我只是想问清楚,梁虞侯与此案的利益关系。”
“反对无效。”
赵抃摇摇头道。
张斐尴尬地挠挠头,然后坐了下去。
梁道深迟疑半响,道:“或许会。”
李磊道:“根据我们所查,倘若营里有士兵谤议朝政,扰乱军心,虞侯未有加以制止,反倒是被他人检举,虞侯十有八九也会受到调查和处罚的。梁虞侯是否认同?”
梁道深点点头。
李磊道:“所以梁虞侯你更希望胡长百和邱河不被定罪,这样对你更有利。”
“我反对。”
“我问完了。”
李磊坐了下去。
程颐小声问道:“大庭长,为何张检控反对,那珥笔就坐了下去。”
赵抃笑道:“因为他知道老夫一定会判反对有效的。”
程颐又问道:“为何?”
赵抃道:“因为他只是拿着佐证在断定证人的行为举止,而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难道可能因此受罚,就一定会因此做违心的供词吗?二者是没有一个直接关系。”
程颐稍稍点头,又问道:“既然他知道这么问不对,为何还要问?”
赵抃道:“他只是在提醒老夫,以及在坐的所有人,此案与梁虞侯有利益牵扯,我们必须得仔细斟酌他的口供。”
程颐纳闷道:“可是大庭长方才又说没有确实证据?”
赵抃道:“但也没有确实证据,证明他并不会因为自身利益,做出有利于第一和第二证人的口供,除非检方提出确凿证据,否则的话,皇庭会有限度地参考梁虞侯的口供。”
程颐点点头,面色变得更加凝重,这公检法里面是真是大有文章啊!
如齐恢、苏轼、范纯仁他们为什么可以去外地上任,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天资聪颖,还是因为他们看过很多场官司,也很多人讨论过其中的诀窍。
庭审如战场,不是一本《宋刑统》,一本《孙子兵法》就能够解决问题。
等到张斐坐下来后,齐济便小声道:“那珥笔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三言两语,就令梁虞侯的供词大打折扣。”
张斐笑道:“我看是越来越笨了,毫无长进。”
王巩好奇道:“此话怎讲?”
张斐笑吟吟道:“因为他已经掉入了我的圈套,你们不要忘记,我们不是在帮胡长百、邱河辩诉,而是要起诉皇城司,接下来才是我的表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