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第3/9页)
还在山谷里殉情。
想想都丢人。
清妩解下弓箭放在一块较平整的石板上,把软剑绑在后腰。
裴慕辞嗓子里宛若被灌了热油,轻微的吞咽都像刀割似的疼的刻骨。
洞穴里黑麻麻一片,他木然望着洞口,那里渗进的丝丝光线,映出女孩步步向外的背影。
清妩提着长剑,那剑散发出血液凝固的腥气,还带着翻山越岭时沾上的晦物,她就那样满不在乎的捏在掌心,另一只手边走边拍掉沾在裙摆上的尘土。
她仿佛还不是很清楚,带着他这种暂时失去生存能力,还随时会犯病的人在山林里穿梭,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清妩稍微埋头,从半人高的洞口钻出去。
女孩留在他身上的甜腻温软逐渐消失,铺天盖地的痛感重新卷土而来。
裴慕辞喉间涌上泛甜的血沫,嘴角却牵起微弱的弧度。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洞洞的环境,他小弧度的环视周围,扯着破破烂烂的袖口把外衫脱下来铺在地上。
他慢慢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动作迟缓但十分有耐心。
陡然摸到下摆处大片大片的硬块,像是浸湿后又晾干的宣纸。
应该是方才粥棚里倒在他脚下的那些人,血迹顺着丝绸的布料倒漫上他衣摆。
他脑海里全是刚刚清妩笨拙拍掉裙摆上灰尘的画面。
总不能小殿下待会回来,还让她坐在灰扑扑的沙砾地上吧。
外衫脏了,裴慕辞又开始解中衣的束带。
所有的动作一经他的手,好似都带上了些从容不迫。
他窟住较高的石柱,扯出干净的中衣平铺在地,把外衫重新穿回身上。
这套动作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面上早已没了血色,嘴唇都像是蒙上一层白霜。
有伤口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破开往外渗血,关节处隐隐传来的阵痛,像是尖锐的钉子被铁锤敲进每一块肌肉里,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可那疼就跟被烤的炙红的刀子似的,毫不留情的扎进他的灵魂。
裴慕辞匀速地往外呼出一口长气,靠住身后同样冰凉的石墙,索性闭上眼,任由锥心刺骨的痛意在每一节骨骼里四处爬窜。
——
清妩在外隐着逛了一圈,大致摸清地形地势后,矮身窝进洞穴,把捡来的一小捆干柴丢在门口,跨进深处蹲在裴慕辞身前。
她没有再摸他的额头,而是两指挨住他的颈侧,在感受到指尖的跳动后,才把堆在旁边的一件衣服盖回他身上。
裴慕辞没有睁眼,他怕开口时忍不住喷出的血水,会吓到面前的人。
好在清妩确认了他的生命体征后,也没有多逗留,抱着剑缩在洞口的一个暗角稍作调整。
信号弹里面的火药点不燃这么粗的树干,她要恢复一点力气,才有劲去劈开那些大根大根的干柴。
这两个时辰太过疲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她的呼吸声就慢慢均匀。
裴慕辞睁开眼,看见女孩脑袋卡在一个将将好的缝隙里,上半身坐的笔直,抱着剑守在门口。
外面没有追兵的动静,但两个人却因为他的身体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
月光愈发凄厉惨淡,清妩分明就在门口,那苍白的光线努力地爬啊爬,却始终照不到她身上,缩成一团的黑影显得格外孤寂
方才滚下斜坡时,她曾说两人是一类人。
裴慕辞暗暗琢磨,怎么会是一类人呢?
在父皇宠爱下无忧无虑长大的一国公主,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不待他深入思考,后脑勺猛地剧痛,如同被谁从后面拍了一块板砖,取出脑浆架在火上烤一样钻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