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5页)
对方显然不是同他说笑,拿捏着高亢语调,越发怒气冲冲:“沈侍郎,你这是嘲笑我,侮辱我,你莫要同我讲话这般口气!把我逼急了,我不做这差事了,我这就去禀告圣上!”
沈遥凌听得揪心,恨不得把这人拖出来打一顿,沈大人却笑笑:“明明是你口气最大呀,朱郎官。”
那姓朱的郎官嗓门越来越高:“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沈侍郎你今日不说清楚这事儿我就过不去了。你没责任吗,你不替我审校,这都是你的责任!”
激烈的叫喊声还伴随着瓷具碰撞碎裂声,沈遥凌听得脸色都白了,也顾不得多想,立时冲进去。
好在,她看见父亲还在桌边端坐着,除了神情无奈,到没有别的损伤。
而另一位则坐倒在地上,手边全是摔坏的杯碟碎屑,头发蓬乱,还在叫喊个不停。
沈遥凌简直目瞪口呆,不过她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很快就被父亲发现,眉头微蹙使了个眼色,屋里的侍从就立刻上前来拉开了沈遥凌,并关上了侧门。
里面的情形沈遥凌看不见了,只听见又吵闹一阵,似乎有人摔门而去。
沈遥凌这才蹑步走近,拉开侧门,悄悄往里投了一眼。
几个婢女手脚麻利地清扫着屋中的残局,父亲在喝随侍方才送来的热茶,余光瞥见她,摇头暗笑,又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叫她进去。
沈遥凌快步进去,手里揣着的棋盒哗啦作响。
沈世安原本虎着脸,看见小女儿蒙头蒙脑地进来,还带着哗哗的动静,就有些想笑。
眉宇便展开来,朝着小女儿摆摆手。
“今日没空陪你玩闹。”
沈遥凌也不是真心想下棋,双手把棋盒搁在桌上,着急问:“爹爹,方才那人是谁,大喊大叫地干什么呢?您没事吧?”
沈世安揉了揉额角:“没什么事。他是户部的郎官,账册没交齐,又来不及改了,所以找到我这儿来闹,想叫我给他多缓几日。”
听起来倒不是什么大麻烦,但好好说不行吗,怎么弄出方才那动静?
沈遥凌不解,摇摇头批评:“好生野蛮。”
随即又狐疑,“这种人也能在陛下面前当差?简直贻笑大方。”
“当然能了。”沈世安挑挑眉,“这都只是常事。”
沈遥凌听着这话,好像脑袋上劈下一个惊雷,震得焦焦的。
她一直以为,陛下面前的人都是父亲这般,风度翩翩、谈吐优雅,要么就像是喻绮昕的父亲,城府深沉、心思机敏,再要么就是宁澹那样的,闷声不吭,只管做事从不多言。
总之,从没想到体面的朝廷里,会有人这样撒泼耍赖,而且还习以为常。
“可,爹爹您平日德行甚好,威望也高,他又只是个郎官,理应听从您的吩咐,他怎么会这样明摆着让您添堵?”
沈世安笑了笑:“什么德行威望,听没听过‘几分薄面’?本就微薄,不给,也很正常。”
“更何况,人有千面,”沈世安悠悠道,“他又并非真正的疯子,这时同我跳脚大骂,下一刻便又能握手言和相谈甚欢,都是牟利的手段罢了。”
沈遥凌上一世没有当过差,一时间有些难以想象,原来朝廷的高官要员,也要面对这么多的鸡毛蒜皮。
沈遥凌想到要是一屋子人都这样聚在一起吵架,头都大了。
“可他发脾气就是不对,这不是给爹爹添堵嘛。”
也怪不得爹爹大雪天的,还要喝刚煮好的菊花茶下火。
沈世安轻叹一声:“给我添堵算什么。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整日给陛下添堵的都不在少数。”
沈遥凌飞速地抬头看了父亲一眼。
陛下,为何突然说起陛下。
她能不能顺势问一下大事?
沈遥凌又想起自己的来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探。
“原来是这样。看来,先前是我把陛下的日子想得太容易了。整天要应付些这样的人,还要操心国家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