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5/7页)

陆惟:“我亦作此想,但目前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能说这两件事是有关的。

杨园本身的确治家不严,说话又肆意张狂,连魏氏跟他夫妻一场,闹到最后都与他势成水火,他家里出了人命,也说得过去。

陆惟道:“魏氏如今被暂且收押在女监,还有那个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无须多言,公主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明日我亲自去,尽力让云娘和魏氏打开心扉。”

女人与女人,总是要更好说话一些,尤其从魏氏的言语来看,她对杨园怨念颇深,有些话陆惟去了未必能问出来,公主却更好开口。

陆惟笑了一下:“殿下冰雪聪明,少有人及。”

公主:“那你怎么还没有因此拜倒仰慕?”

陆惟面不改色:“殿下天人之姿,臣如今还配不上,待修炼几载再说。”

公主初见陆惟时,也被对方一尘不染的神仙风仪骗了过去,后来才知道,这人说起骗人的话,也是一箩筐接一箩筐,不要钱似的。

“说说杜长史吧。今日我在外面遇到杜与鹤妻子唐氏,她去给杜与鹤抓药,明明是一个风寒,药方上也都是四平八稳的药材,她却连来了三四趟,生怕别人看见杜与鹤,又怕别人不知道杜与鹤生病。我心下起疑,便与她套近乎,去了杜家,这才发现,杜与鹤果然在装病。”

她三言两语,就将今日在杜家的事情讲清楚了。

该说不说,杜与鹤装病,可比那勇田县令魏寅高明多了,魏寅装病,连粉都没敷匀,杜与鹤好歹还知道让媳妇去请大夫,让旁人看见她进出药铺呢。

“杜与鹤为何要装病?他畏难怕险,觉得安抚流民是个苦差事?还是不服方良?”

陆惟摇摇头,不答反问:“殿下觉得方良如何?”

公主道:“雨落对他印象甚好,觉得他是好官。他与我在城楼上走了一段,府兵对其忠心耿耿,肉眼可见,怕也是对这位使君心服口服。”

她说了旁人的,就是没说自己的。

陆惟:“殿下的想法与他们不同?”

公主道:“不,我也觉得此等情势下,方良能做的有限,他因为官仓缺粮,就想去与本地门阀富户借粮,就这点而言,已是难得。换作别的地方官,可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不放流民进城了,那样就算饿死再多人也在城外,他大可推卸责任。”

说到这里,她微微蹙眉:“我只是有些奇怪,方良如此殚精竭虑,底下官员却各自为政,他在秦州任上三年,就没想过把人心收服了吗?这些人如此消极,他平日是如何能顺利处理政务的?”

换句话说,底下的人都不听话,他的政令要怎么推行?

两人沉默片刻,抬眼四目相对。

“秦州的水太深了。”陆惟道。

公主点点头,表示赞同。

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危险几乎有种敏锐的直觉,哪怕现在表面看上去暂时还算风平浪静,可隐于其下的暗潮渐起汹涌之势,一下就让他们察觉到了。

“夜长梦多,等刘侯来了,我们就直接启程吧。”公主顿了顿,“我从柔然回来,随车带了些财物,回头若方良借粮不成,就分出一半,给他去买粮,多少能撑到开春。”

陆惟望着她,默默无言,目中似有意外。

“陆郎感动了?”公主轻轻一笑,“我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着想,若流民太多,堵住道路,我们想要离开也不容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陆惟道:“我为殿下再吹一曲吧。”

公主托腮:“可以点曲子吗?”

陆惟:“殿下想听什么?太难的我不会。”

公主:“那就《行行歌》吧。”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