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第三十章 飞书走檄如飘风(第2/7页)
诸葛秋此时身体已经完全从空间缝隙中走了出来,只剩下半截长枪留在里面。他轻松地一抖手腕,想要把笔灵带出来,却觉得手头一沉。诸葛秋不在意,只是往手腕加了些力道,可长枪却不动,仿佛另外一端被什么东西死死钩住一样。
“有古怪。”诸葛秋嘟囔道,却也没太放在心上。他运起全力,双手把住枪杆奋力往外一拽。这一次整杆长枪都被拽出裂隙了,可长枪的枪头上,还挂着一个古怪的钩子。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一个清秀的声音从缝隙里传了出来,那钩子听到这声音,把长枪钩得更加紧密。诸葛秋拽了几拽,竟再也拽不动了。
一只手扶住了空间缝隙的边缘,两条腿从容跨出,胜似闲庭信步,声音再度响起:“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最后那“钩连”二字,被咬得十分清晰。
罗中夏手里握着钩子的另外一端,从裂隙中悠然出现。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番古怪的场景:诸葛秋拽着长枪,长枪钩住了钩子,钩子却被罗中夏握在手里。两个人、一把长枪和一柄铁钩连缀成了一个整体。
诸葛春大惊,他“天涯若比邻”的能力,是可以无视距离传送一个整体——即是说,所有与被传送者有物理接触的,都会被算作一个整体被传送出去。通过这种古怪的连接,罗中夏显然和诸葛秋也算成了一个整体,当他把诸葛秋拽出空间裂隙的时候,罗中夏亦随之而出。
“你……你怎么能逃脱!”诸葛春骇然问道。他明明看到罗中夏被困在滕王阁内,什么时候又钩住诸葛秋了呢?
罗中夏冷笑道:“多亏我运气好,平时读书读得不少,要不然几乎被你们给炸死了。”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愧在卢前,耻居王后。连我都知道这典故,你们不会忘了吧?”
全场登时一片寂静。
当年“初唐四杰”这一说法刚刚提出来的时候,人多以“王杨卢骆”排座次。也是知名文人的张说与崔融曾经问杨炯对这个排名有什么意见。杨炯的回答是:“愧在卢前,耻居王后。”意即我很惭愧排名比卢照邻靠前,但是居然排在王勃之后,这让我很不爽。
这一段公案,费老自然熟谙于胸,并悄悄做了调整,让老二诸葛夏拿骆宾王的笔,让老三诸葛秋拿杨炯的笔,而让老四诸葛冬拿卢照邻的,以便最大限度消弭这一个不可避免的天然缺陷。可缺陷始终是缺陷,兄弟四人可以变成铁板一块,而这四支笔灵的裂隙,却是无可弥补。
按说这段故事很生僻,少有人知。偏偏罗中夏最喜欢八卦,在鞠式耕那里受特训的时候,他对品诗鉴词什么的一直兴趣缺乏,对这些文人之间的龃龉八卦却大有热情。刚才在滕王阁内,罗中夏看到杨炯的长枪,又想到王勃的滕王阁序,一下子联想起这个典故。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王勃与杨炯两支笔灵之间,因为这排名的历史问题,暴露出了一点点的不协调。纵然诸葛春和诸葛秋两人心意相通,边塞笔和滕王笔却未必如此默契。罗中夏抓住机会,趁着边塞笔欲撤、滕王阁未封的一瞬间空当,用青莲化出一条铁钩,钩着边塞笔钻入空间裂隙,只在滕王阁内留下数面盾牌迷惑诸葛春。
诸葛夏拼尽全力轰出去的蒺藜,炸的只是一栋空荡荡的滕王阁罢了。
韦家这边长出了一口气,诸葛兄弟四人却都是脸色铁青。他们这一套战法演练已久,还从未出过纰漏,想不到今天却被人抓住了破绽。
罗中夏见他们四个的脸色僵硬,心头大爽,右手一指,快意道:“你们玩够了,那么该我了吧?”青莲笔势一振,祭出了攻击力最强的七律《胡无人》。
一时间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诸葛夏刚才已把诛心蒺藜释放一空,这时恢复已经来不及了;诸葛冬的五悲笔更是被这肃杀气氛搞得无计可施;诸葛秋气得火冒三丈,挺枪刺去,却不提防被云龙风虎卷起在半空,然后重重摔下地来。诸葛春眼看自家兄弟抵挡不住,终于下了决心,大声呼喊道:“兄弟们,血锁重楼!”四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