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零五天(第2/3页)

下山路上,宋阙令宋昶跟在自己身畔,做出意欲闲谈的姿态,九歌立刻顺从地走远几步。

领路者和侍奉的小厮女婢纷纷退后,两人周边的环境登时空敞下来。

宋阙目视前方,同许娇河相互问候时的笑意仍挂在唇角,目光却透出属于上位者的冷淡疏离。

他和宋昶打着哑谜:“人家的道侣既已归来,你也该死心考虑一下你母亲提出的婚事了吧?”

宋昶却道:“这也说不好,小洞天内又不是没有道侣断契再嫁的例子。”

宋阙忽然着恼起来,沉下声音呵斥道:“空有皮囊,内里草包,还是那样的天赋……为父真不知道你究竟迷恋她哪一点?又是把手帕藏在怀里,又是在书房写满她的名字。”

听着自己的父亲提起天赋二字,宋昶又想到许娇河讥讽他时说的话。

天赋、血统、才能、家世。

似乎这些才是评判一段感情该不该落地生根的最重要条件。

他眉心一跳,又兀自伸手,轻按其上,慢悠悠地说着大逆不道之语:“父亲,您又怎么会明白这世间的感情,并非皆是如同您和母亲一样,相敬如宾,只为利益。”

“你!”

若说宋阙佯装恼怒,只为了试探宋昶的心绪。

如今被他明晃晃地嘲讽,面上便显出几分真切的怒意。

宋昶看惯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腔调,犹自不理,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依照父亲的叮嘱,紫台终将取代云衔宗仙道之首的地位,而我也会得到小洞天最负盛名的无衍道君的女人。”

这一刻,那股少不经事的、热烈的高傲在宋昶身上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勃发不加掩饰的谋算和野心。

宋阙倏忽转过头来,深切地打量着自己人生中唯一的子嗣。

亦是他选择放弃游闻羽后,转而精心培养打造的得意作品。

有欣赏的光芒在他阴鸷的瞳孔间流动。

半晌,即将抵达目的地之际,他才赞许道:“很好,整个九州,就不应该有你得不到的东西。”

……

宋氏父子到了客居庭院暂且歇下不提。

怀渊峰上,许娇河如同接待宋昶一般,将明澹引入濯尘殿。

露华仍静默垂首,站在明澹的座位之旁,为他添上新的瓷盏和茶水。

明澹揭盖浅啜一口,看向为表尊敬与他同座客位的许娇河:“前些时日你和闻羽皆不在宗内,店铺掌事们上报产业账目时便送来了我这里,眼下我已叫兰赋送去内院,另外还有一批衣衫首饰。”

听到衣衫首饰,许娇河眼睛一亮。

她忙不迭嘱咐露华前去内院接手。

露华一走,濯尘殿内唯余她和明澹两人。

许娇河不明真相,沉浸在新得华服美饰的喜悦中,絮絮问了明澹许多。

明澹耐心作答,待她心满意足地询问完毕,突然从客座上站起,来到她前面,长揖到底。

“宗主这是做什么?”

许娇河被唬了一跳,下意识从木椅上起身,弯腰想要将明澹扶起。

明澹不留痕迹躲开她的手,维持着原样足有小半刻,方才抬首缓言道:“如梦世的事情归根结底,是我有负若昙的所托,没有好好护住娇河君,我心中一直相信娇河君是清白的,只是仙道魁首的位置看似风光,实则时时刻刻如同坐于火架之上,必须屈服于人言和形势,还望娇河君见谅。”

如此恳切,如此推心置腹。

许娇河忍不住感觉到受宠若惊。

她从不觉得凭借自己的身份,假设没有纪若昙看顾,能够在云衔宗内得到多么例外的看重。

但明澹总是一次又一次,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被尊重。

许娇河又伸出手去,执意搀住明澹的小臂将他扶了起来:“宗主安心,我并未放在心上。”

明澹道:“娇河君虽然能够明白我的心,却不知若昙会不会心怀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