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四天(第2/3页)

……他又怎么敢做出唯一选择之外的其他选择?

漫长的沉默尽头,明澹将手帕轻轻放置在许娇河的膝头。

他满含歉疚地低语道:“对不起。”

……

许娇河再睁开眼,她却是靠在冰凉地牢的墙头。

除却玄铁栏杆外面的守卫,她举目望去,兰赋和明澹通通消失不见。

唯有膝盖之上的手帕,显出同环境格格不入到近乎刺目的洁净无暇。

许娇河无言将其拾起展了开来,在目光接触布料一角的海棠绣纹时才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的手帕。

大约搬回怀渊峰时过于匆忙,竟让这点贴身之物落在虚极峰的院落。

许娇河捏着一角,放在壁灯的光线下怔怔看了很久。

直到手臂发胀再也维持不住半举的姿势,才颓然将它捏成皱巴巴的一团,梏在掌心握得很紧。

抽取纪若昙的水灵之力只需要一天一夜。

那么明日的此刻,便是她的殒命之时。

纵使有灵力辅佐,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在攫念术的频繁使用之下支撑下来,许娇河心里很清楚。

明澹的一声对不起,显然是把她当成了一颗弃子。

面对保不住的弃子,抛开抱歉,还能说些什么呢……

生命的最后一天一夜,已然开始了倒计时。

许娇河也无谓再关注自己的仪表和形象,仰面朝天躺在地砖之上。

没有了棉被的保护,刺骨的冰凉迅速穿透单薄布料,渗进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中。

许娇河冻得发抖,抱着自己的肩膀,没出息地回到了角落一侧棉被的怀抱。

她在云衔宗生活了七年,耳熟目染了不少修仙之人重气节轻生死的风气。

在生命即将走向终点的关头,许娇河很想学着表现出看淡一切的漠然。

可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寒冷,便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她的伪装。

许娇河用手帕盖住眼睛,蜷缩在棉被深处,流着泪悲哀地发现:死到临头,自己依然是那个没出息的许娇河,怕冷怕痛又怕死,于九州大陆短暂活过一世,留下的不过是好吃懒做、通敌叛宗的骂名。

……

许娇河哭了很久。

旧伤未愈,明光蠖又在她的体内钻了一遭。

疼痛与疲惫交织之下,她昏沉着睡了过去,夜色浓重时又被细微的风声惊醒。

她像一只惊弓之鸟,裹着被子一骨碌坐起身来,警惕地望着四周,担心明澹同叶流裳提前炼化了纪若昙留在九方铸剑鼎里的水灵之力,要将自己捉出去行使攫念之术。

地牢依旧昏暗。

周围万籁俱寂,宛若无人之境。

连前几日经常入耳的守卫窃窃私语声都不曾听到。

许娇河莫名舒了口气,难忍困意又想躺下去,可脑海浮现的最后一句话突兀提醒了她。

是了,看守她的弟子不得入眠,需要彻夜站岗。

为了打发长夜寂寥,也为了驱赶倦意,他们时常会坐在牢笼旁边的椅子上喝盏茶,闲聊几句外面的情况,再对自己评头论足一番。

今日怎的如此安静?

就好像外面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扑——

又是一声极轻微的动静,类似东西坠地的声响,许娇河连忙向声源处看出,手臂上随即因惊惧浮现出细小的肌肤颗粒,她咽了口唾沫,装作无事扬声道:“有人吗?我渴了,想喝水。”

“……”

无人回应。

这下连东西坠地的声音都隐去了,地牢内的空气冻结一般让人窒息。

许娇河等了几瞬,终是按捺不住心绪,小心翼翼地膝行到栏杆边。

接近栏杆她才发现,镌刻在玄铁上,禁锢灵力、禁止逃离的法阵篆文也已经熄灭了。

只要拥有监牢的钥匙,她随时随地就能离开这里。

许娇河情不自禁在心中想到:莫非那潜伏在云衔宗的魔族内应,得知了明澹他们要提炼九方铸剑鼎,害怕到时候攫念术的画面里出现他的样子,所以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剑阁,打算今夜杀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