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师恩(第2/4页)

“你看明白一些,现在不是我赵申乔要他们死,是皇上要他们为自己悖逆之言付出代价。我赵申乔,只抓与《南山集》有关之人,何曾来的大清朝文人都要遭难?张大人莫要危言耸听!”

”啪。”

张廷玉将卷宗朝着桌上一扔,定定看着赵申乔,“就因为记恨赵熊诏状元之事,你便要将我门生赶尽杀绝吗?”

“张大人,赵某不曾将您的门生赶尽杀绝,他是自己要死,自己想死。”这种时候,赵申乔就不得不说自己之前已经说过的话了,“下官乃是为皇上办事,绝无一星半点的私心!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张廷玉缓缓地勾了唇,冰冷之中藏着三分的阴狠,只一字一句接道:“若有半分私心,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满门覆灭。”

说完,他便看着赵申乔陡然之间站起来,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半分私心,又何惧这样的毒誓?

张廷玉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只是今天还要提卷宗入宫回禀皇帝。

当年这个时候,张廷玉冤杀了朱慈焕,如今朱慈焕就要换成他的门生了。

离开了刑部衙门,现在张廷玉这里只管朝着张府去,他回了书房,便写了一道折子,只求皇上留戴名世一命,此人高才之辈,如何能因为这等荒谬附会之言而尽折于此?

张廷玉着实不甘心。

只是,下笔的时候难免觉得沉缓,甚至有一种写不下去的感觉。

之前递了那么多封折子,康熙都留中未发,兴许根本不想再看到张廷玉的折子。

可他身为戴名世的先生,不管递了这折子是什么下场,还是要递。

正月十五进宫面见皇帝,康熙接了张廷玉的折子,只扫了一眼,便朝着下面扔去:“朕早说过,若有敢为乱臣贼子美言辩驳之人,一律与戴名世同罪!都说食君之禄,他戴名世也入了翰林院,竟然也敢出此等谋逆之语,朕绝不能容!”

下面还有不少的大臣,此刻都连连下跪磕头告罪,高呼“皇上息怒”,头一次,张廷玉觉得朝下面跪是这样艰难。

赵申乔禀道:“《南山集》案,为其作注者四十一,曾批注藏书援引之人,多达三百余人,其中方孝标等人当坐死,主罪戴名世,当处凌迟。”

李光地这里一听,却觉得赵申乔太过狠毒了。

戴名世著书乃是主罪,可凌迟处死一法实则残忍,况方苞此人之才华素为李光地所欣赏,此案牵连数百人,其中大半都是张廷玉的门生……

罪轻者须流放,中者处死,重者凌迟,若真牵连下去,要为此案掉脑袋之人多有上百,只恐会引得朝野不安。

李光地看了张廷玉一眼,只见这后辈已然垂首握拳,分明强压着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张英这个儿子,素来听他父亲的教诲,最是能成大器,若是此刻忍不住,后面前途将毁。

一时之间,李光地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眼瞧着朝中重臣,竟然没有一个敢出来说话,也是心寒至极。

头一个站出来附议的乃是翰林院如今的掌院学士,张廷玉一回来,他这个掌院学士的位置就难保了,原本就是在张廷玉丁忧的时候上来补缺,如今若是轻易没了,哪里能够甘心?

“臣以为赵御史所言甚是,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

逐渐地,朝中大半之人附议,戴名世方苞等人,已经难逃一死。

张廷玉就这样听着,他手一抬,便似乎要说什么,没料想忽然有个声音在这一列头一个响起:“吾皇万岁,老臣不敢附议。”

李光地此言,瞬间让刚才还附议之声滚沸如水的金銮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李光地,赵申乔更是抬手一指:“李大学士,你有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