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页)

施妤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知遥说:“那天,我是故意吃冰的,吃了很多。”

这个啊……施妤唇角的笑容淡了一些,还是说:“我知道。”

那天晚上,她和林奢译都瞧出来了小姑娘的不对劲,但沉默地也都没有阻止。因为他们彼此都经历过,亦深深地知晓着:身为“孩童”所感受到的痛苦,其实远比成年人的更深切,更跗骨,也更无助。

他们选择尊重知遥的做法。

配合她的稚嫩游戏。

知遥有点委屈,嘟哝道:“我帮林老师做了一件事,但林老师没有答应帮我做事。”她年幼的小脑瓜搞不清楚了。

说好的互帮互助呢?

施妤轻笑:“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人。”

顶着张无辜可怜的脸,做最功利性的乱事儿。

但如此盖棺定论,若是让林奢译本人听见了,他肯定不同意。他讲道理,十分的讲道理,只要施妤说过的金科玉律,都是道理。

*

这所幼儿园开在老城区,有着沉淀厚重的几十年办学经验,粗略统计下本片区土生土长的S市居民,大抵有半数都在这里上过学。

又是一年临近新年。

片区里的某位德高望重的老书法家送来了几幅手写春联,某条巷口的锁匠送来了新的大锁头,五金店的老板免费上门维修课桌椅凳……礼轻情意重,大家对于幼儿园总也寄托着满满的呵护与期许。

院长手持刷子,林奢译提着浆糊桶,从走廊东头走到西,往每个班级的门框上都贴了对联。鲜艳喜庆的红色,院长一边贴,一边念上面写的吉祥话,寓意平安随顺,辞旧迎新。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老师们彼此告别,提前恭祝一声新年快乐,陆续也都离开了。

林奢译临锁门时,留心多扫视了几圈,他发现刚贴好的窗花有些滑落,粘得不牢,便找胶水重新粘了粘。耽误了一点时间,距离施妤回来还剩下几分钟,他的时间有点紧张了。

但在回去的路上,院长又喊住了他:“林老师。”

她老人家站在屋檐底下,一直在等他。

她说:“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除了刚入职时的必要述职、每月的工作汇报,林奢译其实很少来院长的办公室。不同于幼儿园教室的卡通活泼装扮,办公室里的白墙,悬挂的荣誉奖项,一板一眼的公文桌和文件柜,都营造出了严肃沉静的氛围。

让人紧张,也些微不适。

幼儿园的院长姓秦,单名一个淑字。

几十年前,她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便来这所幼儿园当老师了。也是从最基础的实习老师干起,班主任,副院长,后来被推举为院长。几经升迁,她数次调岗至别的地方、规模更大的学校任职,直至荣誉退休。

当听闻她要回S市养老的消息后,市教育领导开始登门拜访,要返聘她回来,继续担任幼儿园的院长一职。

秦淑一开始拒绝的。

但架不住市领导每次拜访时,都捎带上一群闹腾腾的小朋友。一个个嘴甜得很,奶腔奶调轮番地在喊“秦奶奶”“秦奶奶”,喊得秦淑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她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孩子,她所做各种决定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孩子们好。

所以她进行了三轮筛选面试,力排众议,决定留下林奢译,让他成为幼儿园里第一名、也是唯一的一名男性实习老师。

当半年的试用期满后,她综合日常考核指标,以及各班主任和孩子们的想法,最终定下了两名试用合格的老师,继续留校工作,也尽力帮助他们申请到了最佳的福利和待遇。

但有些事……

秦淑把从教育局反馈回来,写有林奢译名字的档案袋打开了,抽出了里面的资料。

“小林老师,你——”她实在无法把面前的人和一个杀人犯的儿子等同挂钩。资料上写着:祝沁澜是他的母亲,杀人被判入狱,受害者是他父亲。“遗传性精神病”“认知障碍”“长期酗酒”“家暴”每一个字眼都刺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