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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笑逆风去 飞一趟 第十四章(第3/17页)

坐在从北向南的火车上,丫头强迫自己挺着腰,一直看着火车窗外一座接着一座的山峦,好像崎路永无止境。

经过了这些崎途,她终于到了上海。

丫头从来没有到过这么大的城市,马路这样的宽,车子这样的多。她背着行李过马路,没有看清红绿灯,险些被面包车撞了。车里的司机骂着她听不懂的上海话,她害怕极了。

上海的弄堂又这样窄,弯弯曲曲,交叉纵横,她一条一条地找,都没有找到她要找的地址。而身上的钱越来越少了。

丫头没有办法再住到招待所,只能在火车站的雨棚下临时给自己铺了个床铺。有捡垃圾的流浪汉见她漂亮,几次三番想欺负她,她只好战战兢兢地躲到车站的岗哨亭边上。

岗哨亭的老警察看她可怜,给了她热水和点心。

上海有种点心叫生煎,丫头吃着生煎,就在想,为什么要叫生煎?难道这不是活生生的煎熬吗?

老警察问她要来了地址,帮她问了问人,原来这处地址的人们被分配到一家鞋厂,全部搬进了市里分配给鞋厂的宿舍区。

丫头问来了宿舍区的地址,竟然是在浦东。又要坐车又要坐轮渡过江,那边一片芦苇茫茫。丫头咬了咬牙,凌晨时分就起身赶了一个早,坐轮渡过了江。

她第一次看到黄浦江,昏暗的天,黄色的水,江风阴冷阴冷,直吹到人的骨头里。

她下了船,找不到该坐什么公车,只好一路问着人一路走,还是走不到那个遥远的地方。

终于走到这个地址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天的朝阳如血,老旧的工厂旁边是一片一片的农田,田埂上满是随风摇曳的黄金花,荒凉而萧索。

工厂的门口挂着红绸,有一个工人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手里挑了-杆长长的鞭炮,又有好几个工人跟着走了出来。他们说说笑笑,其中一个掏出了自来火,擦一下,一星火点,巨响冲天,震耳欲聋。

有一辆黑色小汽车从远处开了过来,如一只黑黝黝的怪兽,里头钻出一个健朗的身影。

丫头捂住胸口,看着那边工人又兴高采烈地拿出几支高升,放在马路中间点燃。

嘭的一声,高升在半空中炸裂,仿佛一颗炽热心脏被活生生炸开。

所有的工人都簇拥着那个身影,往工厂里走去。

丫头站在这头,竭尽她的全力。她在盯着那个身影,怎么这样的熟悉?

他穿了一身触目的黑西装,要多体面有多体面,他还把头发留长了,有了点刘海,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剃出青青的头皮。

他——他的胸前还别了一朵大红花。

丫头摇摇欲坠,伸手就抱住身边的电线杆子,她在想,胸前别着大红花是个什么意思?她软软地坐在了电线杆边上。

丫头在工厂附近徘徊了三天,才终于又看见了小荣。小荣的身上没有穿西服,而是穿了一身工人的蓝布装。工人的蓝布装没有那么触目了,让她能大着胆子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小荣回过头来,眼中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用熟悉的怜爱的口吻说:“傻孩子,怎么跑来了这里?”

他把她领到了工厂附近的招待所,一路上遇见不少熟人,他同他们打招呼,他们都狐疑地看了看丫头,小荣没有多解释什么。

到了招待所里,小荣又出去买了一袋苹果,回来给丫头削了个苹果。丫头拿着苹果,小荣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抚摸着她的脸。他的气息温暖,让丫头把什么话都哽在喉咙里讲不出来。

许久许久,小荣终于说:“我还要上班,等我下班过来我们再聊,好不好?”

丫头只好点头。

小荣给她买了招待所里的洗澡票,领着她到澡堂子门口,说:“你先洗个澡,好好睡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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