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巧言令色(第3/3页)
裴侍卫看她头发上还带着洗后的湿意,衣裳也换了新的,身上那股怪味儿也不见了。
荆婉儿抬腿想走,转身看男人不动,把脚收回来:“怎么了?”
裴县淡冷的盯着她:“你胆子为何这么大?敢混进长安城?”
荆氏已经没了,荆婉儿最多只是个无根的孤女,哪来的胆量屡次犯欺君大罪。
荆婉儿看见裴县放在腰侧的手有些紧,那里有他的佩刀。
“因为我不怕死。”她嘴唇翕动,坦然地说。
或者大不了就是个死字,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冒极大风险,所以得到的利益也极大,寻常人,谁敢拿自己的命去换这些利益。
裴县手松了松,同时眼底一动。
荆婉儿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捂着肚子,再次看了看裴县。如果审问完了,能不能带她去吃饭了。
裴县沉沉盯着她,好像看穿了那貌似坦白之后的面目:“你想利用公子,替你查荆氏当年沉积的案,这才是你用尽手段要留在大理寺的目的。”
荆婉儿的身体几乎瞬间僵住。
裴县双眸冷酷,隐带肃杀:“虽然你在梧州帮了大理寺,但你要想拖着整个大理寺入葬,裴家绝不会放过你。”
任何人想重查荆氏的案子,等于就是犯谋逆之罪,把裴氏这样一个百年清门卷入血腥之中,不敢想这才是这个面上盈盈带笑的少女想要的。
而裴谈是裴氏这一支嫡脉,他的荣辱事关整个裴氏,事到必要的时候,裴家可以毫不犹豫杀掉荆婉儿。
裴县的右手甚至已经按在刀柄上,若此女是个隐患,他更愿意现在就替裴谈和裴家除掉她,即便……在梧州之时,他的确曾动过那一瞬间恻隐。
荆婉儿这时转头面对裴县,她神情说不上有什么微妙,:“你真的想杀我?”
这个总是不吭声的侍卫,其实才是最不能小看的人。
裴县眼神阴深了一下,这院子离的偏僻,即便荆婉儿毙命此处,旁人也要很久才能发现,而他,自会结束以后向裴谈请罪。、
荆婉儿说道:“你杀了我,就能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对吧?”
因为她不慌,反而让裴县握刀的手显得不那么确定。
但,此女确实是个祸害。
在院中只有两人这种情况下,荆婉儿想救自己的命,几乎不可能实现,正如脆弱的卵独自面对巨石一样。
但裴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没有把刀拔出来。
荆婉儿看出了他的举棋不定,自然一勾唇:“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你现在能杀了我,但若有一日,大人接到了宫中的旨意,要他重审当年的那个案子,你呢,还是能杀了那个下令的人?”
这简直是大不敬到让人发指,裴县的眼睛直盯着荆婉儿,这丫头是真的全不怕死。
荆婉儿却不认为自己是编,她有些紧逼道:“你又能保证没有这一天吗,如果这一天到来,大人……就会需要我。”
她是荆氏唯一留在长安的后人,这个身份让她成为一旦日后荆氏案件重审,她就是最关键的纽扣。
侍卫终于沉下了脸:“没有这么一天。”
现在的朝廷局势,天后已逝,再也不会有能动摇大唐根本的人了。
荆婉儿,不过是在巧言令色。
“陛下在剪除外戚的势力。”荆婉儿沉住气,盯着侍卫的眼睛,“不然宗霍为什么会死,整个长安都是外戚在横行,陛下受制于武氏半辈子,如今难道还会甘愿受制于外戚?”
裴县的神情猛地因这番话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