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4页)
“为了解决后顾之忧。”江立压低声音,表情笑眯眯的,眼瞳漆黑漆黑的,“女法医这个身份在这种小县城一直被人诟病,我不想你家玻璃再被人砸了。”
解剖死人的女人。
身上有尸臭味道的女人。
晦气的扫把星。
他那时候还小,没办法帮沈惊蛰剥离扫把星三个字,现在他终于有了武器,他要帮沈惊蛰正名。
沈惊蛰又一次愣住。
然后一把拽过江立的脑袋,两人距离近的他能看清楚她脸上那几颗和蜜色皮肤颜色一致的雀斑。
在她微微翘起来的鼻尖上。
诱人的让他呼吸一窒。
“如果让我知道你作奸犯科,在把你抓进去之前,我会亲手废了你。”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非常认真,她在他面前一直有些懒洋洋,只有此刻的这句话,她认真的像是承诺。
“好。”江立斩钉截铁。
他不问她为什么那么突兀的说了这样的话,他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也像是承诺。
一旁调整摄像头的摄影师搓搓鼻子和助理对视。
他很想把这一幕拍进去,但是感觉这位美女一定会抽他。
画面感太好了。
这位美女有些凌厉的气势被他们家江大记者一个眼神直接给消融了。
不是压过,而是消融。
有些艺术感的摄影师默默的偷偷的拿出了手机。
不能摄入画面,他就拍一张私藏算了,实在是,太和谐的气场了……
***
沈惊蛰十六岁之前,经常被她爸爸打。
赌输了打,赌赢了也打,她性格倔,稍微有点力气了就开始和他对打,然后在奶奶一叠声的作孽阿弥陀佛中被打的鼻青脸肿。
那时候人没有家暴的概念,家里的孩子不听话了就打,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沈惊蛰很愤怒,却又很难说出自己觉得愤怒的原因。
她最后一次被打,是十六岁那一年的暑假。
她弟弟已经十二岁,开始长个子,也开始叛逆。
看着她被爸爸打的时候,眼底困兽一般的狠厉让沈惊蛰觉得有些心惊,于是在又一次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打肿了半边脸后,沈惊蛰悄悄的跑了,窝在镇上的水库边上,用冷水敷脸。
“这个。”江立递给她一包冰棍,很便宜的那种白糖棒冰,“敷脸。”
沈惊蛰龇牙咧嘴的往脸上贴,嘴里含含糊糊:“别跟我弟弟多嘴。”
她心里总隐隐约约的觉得,她弟弟再这样狠厉下去,叛逆期会有些危险。
江立点头,低头踢脚下的石头,然后被石头撞着大拇指,痛的原地起跳。
“……”蠢得她都没眼看。
“你不能总这样被他打。”江立跳了两下,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我快长大了,总有一天能打过的。”沈惊蛰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心想她应该加大食量。
“我没见过能打过男人的女人。”江立偏头。
沈惊蛰有些气馁,瞪了一眼人艰不拆的小屁孩。
“其实你可以哭。”江立提议。
“真的,他一抬手你马上就躲起来,然后开始哭。”江立说的特别认真,“我看过隔壁二狗家,他爸爸也打人,但是二狗会哭。”
嚎得一条街都听到了,他爸爸就打不下手了。
“……”沈惊蛰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解释自尊心的问题。
“哭了总比脸肿好。”江立像是看出她想说什么,强调,“而且,大人要面子。”
沈家那位男人,他那么点点大就已经看透了。
特别要面子,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
他看了眼又陷入沉思的沈惊蛰,不服气的又踢了一脚石头,然后不出所料的继续痛到跳脚。
……一个那么蠢的人的提议,不知道为什么沈惊蛰居然听进去了。
学会示弱,她十六岁的时候,十二岁的江立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