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萤火灯(第6/7页)
周围的近卫皆瞠目结舌,谁敢用这种语气对雾山公子说“教你”这两个字?
但雾山没有比“杀”的手势,他们不能有任何动作。
江月白将剑柄递到了雾山的手边。
雾山指尖碰到冰凉的剑,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剑柄。
江月白走近几步,握住了他的手背。
雾山明显很抗拒这种接触,整个人周身灵场都微寒了几分。
但江月白却像什么都没意识到似的,直接带着他的手翻腕——
长剑破风而出,在两人背后飞快转了两圈,绕过手臂,重新收回身前!
银白的剑刃在夜色里剪碎星光,又将星辰的碎屑洒向风中。
仿佛江月白手里的剑,不是剑,
而是漫天星月夜色。
雾山听着风中的剑鸣:“这是什么招式。”
“什么招式都不是。”江月白在他身后说,“背剑花云剑,花架子。你师父没教过吧。”
雾山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师父从不这样用剑。”
“可惜了。”江月白笑道,“这样的师父太无趣。我再教你一个。”
江月白指腹轻轻蹭了下雾山的拇指,示意他手指放松,而后将手中剑抛起,带着他的手反握住,单手从身前绕到身后。
晚风此刻忽起。
云船顶端飘扬的蓝旗陡然声猎猎!两人长发在这瞬间随疾风飘扬。
江月白手中剑绕的圈还没结束,直接削去了二人的飘起的发尾!
远处的侍卫们都睁大了眼睛——
被斩断的碎发在风中散开,飘飘摇摇,像无数盛着月色的萤火小船,慢悠悠地绕着两人旋转下落。
“撩腕花点剑。”江月白周身的风都带着醉意,嗓音却淡淡,“失误了,幸好只削了头发。”
雾山并没有动怒:“失误了才好看。”
江月白从侧后方看着他蒙眼的缎带,在他耳后问:“你能看到么。”
雾山缓缓说:“能感觉到。”
“多谢公子夸奖。公子要是想学,随时来找我。”江月白一手提剑,一手撩起额前乱飞的碎发,和雾山同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灵海,醉意迎风,“没剩几天时间了。”
说完,江月白最后看了一眼身旁人的侧颜,转身离开了云船甲板。
待走入楼梯转角的阴暗后,他脸上所有的醉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脚步微停,而后转身走下了顶层。
满甲板的近卫侍从面面相觑。
他们彼此相视,又齐齐看向主人——他们实在不能理解,雾山公子为何会纵容一个人来此发疯。
“公子,”一个侍从试探地请示道,“他......”
雾山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用管,喝醉了而已。”
他们闻言更加震惊。
喝醉了不是可以这般冒犯的理由,以往在雾山公子面前失礼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绝不可能这样毫发无伤地离开。
公子这次居然......还帮对方找理由开脱?
“你们都下去吧。”雾山说。
近卫侍从都不便再说什么,纷纷领命退下。
船头月下只剩雾山一个人。
他看不到月,但他能感到今晚月色很好。
他明白了为何易宝雅会那晚,纪砚会直接撩开帘子保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说不出的感觉——和那个人的相似感。
修真界有无数北辰仙君的崇拜者和模仿者。
有数不清的修士模仿北辰仙君的言行举止、模仿北辰仙君出剑弹琴的动作、模仿北辰仙君说话的口吻语气......
他们模仿得一板一眼,认真严谨,不放过每个细节。
可这个人和那些修士不同,他似乎在模仿,又似乎没有。
他说话的口吻和北辰仙君没有半分相似。北辰仙君说话从来沉稳有度,绝不会如此借醉张狂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