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反其道(第2/6页)
寒冷的月色浮动在纱幔上,在光影错落中映出垂幔之后人模糊的侧影。
江月白隔着垂幔去看这位雾山公子,却什么都看不清晰。
只看到,他坐在窗前月下,似乎在安静望月,并没有看向自己。
江月白又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离垂幔越来越近......
而后脚步一顿。
因为江月白发现,其实他也并非在望月——
飘荡的帘幔后,暗蓝色的衣袍如同晚星,顺着椅子垂落,铺在地板,像一片融化的星辰。
一条蓝色缎带蒙在眼上,衬得鼻梁与薄唇的侧影寒冷落寞。
他根本没有看任何东西。
因为他没法看。
蓝色衣衫的扣子系得严丝合缝,衣领紧紧贴着苍白的前颈......
显露出几分虚弱病态。
这真是让修士们闻之色变的雾山公子吗?
居然是......这样病弱的盲人。
在这片微寒的月色里,雾山开了口:“诗是你写的么。”
嗓音很轻、很淡、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哑。
江月白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在细细听这个嗓音。
但这不是他熟识的任何一种嗓音。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隐瞒了面容与嗓音。
与自己一样。
雾山的手在月下轻轻抚摸着那张纸上的墨迹,指节在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像给那片单薄的纸上勾勒出了几道花枝。
“是我写的。”江月白说,“我刚刚在九层楼上写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我是说诗。”雾山嗓音仍旧低缓,“不是说这些字。”
他在问,这句诗是江月白自己写的,
还是有人让他这么写来传话的。
江月白说:“不重要。”
雾山闻言,动作微微停顿,向着江月白所站的方向转过了头。虽然他并看不见什么。
“是谁让你来的。”他问。
江月白仍旧回答:“也不重要。”
雾山的嗓音变冷了几分:“那要我如何相信你。”
江月白道:“我能站在这里,不就说明你已经相信我了么。”
这次,雾山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你要什么。”
江月白说:“你要的东西,我要一半。”
又是一阵极其漫长的死寂,良久,雾山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就不怕,”他缓缓道,“我到时候,直接杀了你。”
“怕啊。”江月白语气平静,“所以在带路之前,我要你的一个信物。”
雾山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什么。”
江月白:“你的灵花。”
屋外风雨忽起,张牙舞爪的乌云阴影遮住了月色。
本就不亮的室内变得更加阴暗。
雾山从椅子里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停在与江月白隔帘相望的位置: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月白看着地上拉长的身影一点点淹没自己的影子,在雨打窗纸的声响里说:“反正那也不是真正的灵花。”
雾山没有说话。
但江月白明显感到一阵强烈的寒气隐隐袭来——
或者说,是杀意。
“那当然是灵花,在灵海里浸泡了三月的花。”雾山的嗓音却没有杀气,仍旧轻缓,“你没看到么,那些修士为了一滴灵息花露有多疯狂。”
“那不是花露,是剧毒的蛊。”江月白道,“真正来自灵海的纯净灵息,怎么会调起人心里那样张扬赤|裸的欲|望。”
雾山闻言,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们那样疯狂,是因为我给他们下了蛊。”
江月白道:“也有可能不是你。”
“是啊,怎么会是我呢。”雾山蒙着眼的蓝色缎带在风雨寒月下显得极冷,微笑的薄唇却显得温柔,“我又不用拴住那些修士的心。”
谁最需要用东西牵制住仙门修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