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仙界遥(第5/6页)

“我的。”江月白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是我磨了十年的剑,这把剑狠毒嗜血,欲|望无穷,杀死过很多人,但能救更多的人。”

御泽沉默片刻后,深吸口气,喃喃道:“没错,想逆天而行,总要有人为此牺牲。人人皆要救则人人不得救,救苍生不等于救苍生里的每个,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御泽抬眼盯住了江月白,“他是谁?”

既然江月白能只用十几年就完成仙帝如尘的嘱托,想必爱与恨的一剑,都来自同一个人。

江月白说:“前辈不是猜到了么。”

御泽挑挑眉。

的确在问江月白之前,他心里就有了个猜测。

御泽曾有所耳闻,江月白不顾仙门反对,在围剿魔窟的恶战里救下了魔妖血统的幼童,为他取名——“离渊”。

这是个好名字。

只可惜取名的人将他救离深渊,可又将他推入另一个深渊。

魔妖混血,这样的孩子本该在仙门内人人喊打,却被江月白保护成了“北辰仙君最宠爱的小徒弟”。

御泽当时就在想:这一招太厉害了。

教那孩子读书习剑、护他平安周全、陪他度过十几年的温柔岁月......这是深恩。

在他杀过魔族之后让他知晓自己也是同类、透漏给他要用他魔元炼器的目的、告诉他杀父杀母的往事......这是深仇。

那孩子注定要长成一个爱恨扭曲的人。

可御泽仍觉得,若自己是江月白,还是不敢赌的。

因为这些爱恨交杂在一起,只会互相抵消,变得不够浓烈、不够痴狂、不够疯癫。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御泽忍不住问,“能让他把爱恨都走到极端?”

江月白淡淡说:“锻刀磨剑,当然是用残忍的手段。”

“可你如何让他狠心下杀手的?”御泽好奇,“和他说你要用他的魔元炼器?还是告诉他是你杀了他父母?”

“都不是。”江月白摇了摇头,“这些恨太单薄。”

御泽微怔:“单薄?”

“真正彻骨之恨,是从最高的云端坠落,跌进再也爬不出的深渊。”江月白轻声道,“渊儿在十一年里尝尽了世间最极致的好,才会在得知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彻底崩溃。”

这段话说得轻飘飘,御泽却听得寒意陡生,漫长的无言后,才试着问:“所以他恨的不是你们的宿仇......而是......”

“欺骗后撕开真相的痛?”

真是......

好绝的手段。

“但深恩在前,若他还是下不了狠手呢?”御泽又问,“他要是只想报复你,不想杀你呢?”

江月白垂眸端酒,神色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在陈述锻刀磨剑之法:“复仇之人最想看的是对方痛苦,对方痛苦,便会觉得大仇得报。可若对方任凭他如何疯癫都无动于衷,仇恨便成了无底洞,一发不可收拾、永无止境。”

御泽霎时恍然:“所以他做什么,你都不反抗?”

江月白说:“不反抗。”

御泽追问:“什么过分的事,都由着他?”

江月白说:“由着他。”

“嘶......”御泽倒吸口气。

纵容,如沾染蛊毒的罂|粟,只会越来越放大仇与欲的恶——何况魔心最会滋养仇恨,它吸食罪恶与欲|望而活,越多,就是不够。

“他都对你做了什......”御泽碍于前辈身份不好直问,清清嗓子改了问题,“你,不疼吗?”

江月白闻言,笑了一下,轻声道:“疼啊。当然很疼。”

御泽看着江月白的表情——他在说“疼”这个字的时候,冷眸无色、薄唇也无色。

如果周围景色不再是仙峦寒树,而是遍布锁链的囚牢。这样清冷平静的表情,好像是在对折磨他的人无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