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第4/5页)
至于面前这少年人,就算他和别人不同,裴萧元也不会带去涉险。出声拒绝。
他语气坚决。对面二人无可奈何,对望一眼,怏怏作罢。
裴萧元看了眼天色,催促二人返回。李诲应下,依依不舍辞别,盼他早些回来。裴萧元一一答应。李诲待去,忽然仿佛想起什么,迟疑了下,问:“师傅你是要去哪里?”
裴萧元含糊道是约了人,在此等着。
“师傅你就要走了,不去看下我姑姑吗?”李诲吞吞吐吐道,“她不止肩伤,手腕也割伤了,一定很疼……”
裴萧元心咯噔一跳,问是何意。李诲便将此前自己去追她,遭张敦义阻拦,她刀划手腕方得以连夜赶回的经过说了一遍。
裴萧元一呆,许久不答,忽然醒神,只吩咐二人尽快入城。李诲只得怏怏而去。
目送二人背影消失,他在原地又静静停了片刻,在天黑下来,暮鼓歇止的最后一刻,入了城门。
他独自到了皇宫之外,叫出宫监张顺,叫他代自己去给公主传一句话,请求一见。
他在雪地里等了许久,才见张顺匆匆出来。
她不在紫云宫,不在寝宫,连羽云楼那里,张顺也去找了,同样不见人。
道是傍晚好似从夹城出了宫,不知去了哪里。
“或者……驸马先回?今日大军出征,公主应是事忙……奴替驸马守着,看到公主回,便立刻传话……”
张顺小心地道。
雪夹着寒风,如成团的撕碎的棉絮,纷乱扑打在他面上。
出来得太急,他忘戴雪笠,方才又等候许久,发顶积白,渐渐又融在了他微温的额面之上,化作冰水,一道道,沿着颈项,流入他衣领的深深之下。
羽云楼的那一夜,虽二人都未曾明说,但在她为他开门的那一刻,彼此其实便已是知晓对方心意了。
他舍她去了。
而她,也不会阻拦,将来也不会再像那夜那样,在他面前流露出无限的小女儿之态,再邀他亲吻,问他喜不喜欢她了。
尊贵如她,今又形同摄政,早晚已是席不暇暖,她何来还能有半点多余的眼光,能投到他的身上。
她不惜割腕回来,又奋不顾身替他挡剑,只是出于她的善。不愿一个曾战死的将军之子,再继续死于她父亲的手。
裴萧元看着自己那丑陋而骇人的断指之处,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必打扰公主了。就这样吧。”
他上马挽缰,轻轻催马,掉头,离开了皇宫。
他一路冒雪,出城回到了屯营,一路再无别事,只在门口被守卫告知,顾十二方才折回来告假了,道是今夜不回,明早五更前必定返回,绝不耽误大事。
裴萧元道了声知道,继续入内,将马交给一名来迎的随从,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积到了靴踝的积雪,回到了自己住的营房。
走到门口,在他抬起头时,他的脚步不由一顿。
那伤指的断处,亦是跟着隐隐抽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出来时,天尚未黑,屋中并未亮灯。然而此刻,却有昏黄灯火自门窗之后隐隐透出,看去……充满温暖之感,似有人正待内中等待。
他定了定骤然跳得加速的心,缓缓迈步,终于走到门前,在迟疑间抬臂,正待轻轻推门,只听屋中发出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那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打开,钻出来一只圆溜溜的脑袋。
“果然是郎君回了!”
青头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忙不迭冲出来,去抢那一条还缠在他手掌上的马鞭。
“郎君快进来!外头雪下得好大!”
裴萧元没动,在门外默默立了片刻,终于,迈步走了进去。
青头将他马鞭挂起,又来替他脱除外衣,摸到他潮湿的内衣领缘,嚷道:“哎呀!竟然濡湿衣裳!这么冷的天!郎君快去换吧!我替你取干净衣裳。”说着匆匆去解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