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页)

“气节……”裴饮雪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眸清寒微凉,似沁着一块早春的冰,十分具有穿透力。

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薛玉霄这样的人谈“气节”,是有多荒谬。

“是啊。”她的信任值为负数,薛玉霄被盯得摸了摸鼻尖,异世界的灵魂格外受伤,主动钻进自己的人设里,“没玩过你这么烈的,我得好好玩一玩。”

裴饮雪:“……”

他主动移开了视线,对这句话也没有全信。

就在两人谈话间隙,门外等候已久的人影敲了敲门,问道:“少主人?”

这是伺候她的年长仆侍,姓林,因为小时候喂过她的奶,在下人里面颇有几分体面。薛家只有她一个女儿,林叔从小就叫她少主人。

“进来。”薛玉霄回道。

她发了话,在门外等了很久的侍奴和仆妇鱼贯而入,两个仆妇将一架熏衣的博山炉放进室内,加香添炭。伺候梳洗的侍奴都是年轻的少年郎,大约十四五岁,端着铜盆和丝绢。

仆妇们放好了香炉,当即退出。小郎们将铜盆奉上来,双手举过头顶。另有几个少年将她脱下来的外披长衫取走,整理坐席、食案、小几,卷起竹帘,做得十分细致娴熟。

薛玉霄不适应被人伺候,飞快地洗漱完毕。就在小郎们要上前给她梳理长发时,站在一旁观看的林叔忽然眉头一皱,训斥道:“裴郎君还在这儿,有你们动手动脚的份儿吗?没规矩的东西。”

为妻主梳头是夫郎的分内之事。

裴饮雪在旁边,他们做这种事就是逾越,坏了规矩。放在世家大族的主君跟前,说不好要被赶出去——如今这个世道,能进士族大家里伺候,是最体面和安全的事,谁也不想轻易丢了差事。

薛玉霄看了一眼裴饮雪。

他只迟疑了一息,旋即起身接过侍奴手里的竹篦,那股寒凉气从身后贴过来,伴着他淡淡的、压制到几乎于无的吐息。

薛玉霄看着镜中映出的他。

裴饮雪的行动总是悄无声息,这很符合东齐对“君子”的要求。他因为天生的寒症极少见人,所以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他的容貌,也不知道这位裴家庶公子这样清冷俊美,在铜镜的光影中,那一节修如竹的颈项白皙得晃眼。

他的手也很漂亮。

这双手接过了熏好香的衣衫,将一条银白的衣带束在薛玉霄的腰上,往上挂了一条缀着穗子的镂空银香球。裴饮雪终于发声问她:“……紧吗?”

薛玉霄下意识答:“我?”

裴饮雪动作一停,他的手指蜷缩,均匀的呼吸声一下子停顿了,缓缓咬着牙齿,绷着很温和、很贤淑的神情:“……腰带。”

薛玉霄:“……不勒,你继续。”

她好像对裴饮雪开了个女尊世界的黄腔……天地良心,她想说的是“问我吗?”

薛玉霄还没融入时代。不过这样也好,这才像薛三娘的作风。

一旁的林叔倒看得很满意。他早就觉得少主人应该纳一个侧室,来镇压镇压她后院儿里那些放诞无忌的郎君。裴公子虽然名声不显,出身够不到正君,但好歹是士族出身、书香门第。

不自觉说了那种话,薛玉霄也不好意思看他了,眼神往下一扫,突然发觉他衣袖底下透出一道殷红的印子,她愣了下,抬手攥住他的手腕。

在她手中,裴饮雪的腕骨受痛一般僵直微抖了一下,但马上恢复如常。

鞭痕?

书里好像是一笔带过一句,说男主在主家过得也并不好。原来是这么个不好?

薛玉霄缓缓松开,问:“西院闹了没有?”

这是在问林叔。林叔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走了,答:“得知您娶侧夫,哪有不闹的,但都知道惹了少主人说不定有没有命在,不敢让您知道。”

“青竹呢?”

青竹是薛三娘最喜爱的一个郎君。一年病两次,一次病半年,正合了时下流行的病弱美人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