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11页)
“没关系。”舞蛇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松点,对我来说这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他抬起头,张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当舞蛇看着马厩里的小女孩刚留下的瘀青,而不是看着那生成已久、丑陋不堪的疤痕,她的眼神就跟他现在一模一样。
“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我不能跟任何人讨论。他们会变得非常讨厌我,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不怪他们。”
“你可以跟我讨论。我不会下任何评断。”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压抑多年的真心话就从口中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我有个朋友,她叫莉亚。”盖伯尔说,“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那时我十五岁,莉亚十二岁。她决定要有第一次性行为,不全然是玩玩而已,你知道的,她看上了我。当然她的训练期还没结束,但是因为我的训练期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想应该没有关系。”
他依偎着舞蛇,他的头靠着她的肩膀,双眼焦点模糊,凝望着黑沉沉的玻璃。
“也许我应该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他说,“但我从没想过我会生出孩子。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不能控制生殖力的。嗯,也许控制不了狂喜失神的状态,但是一定可以控制生育。”他发出一阵苦笑,“还有鬓毛,我当时根本还没开始长呢。”舞蛇感觉到他耸耸肩,他衬衫上柔软的衣絮洒落到她新衣服浆硬的布料上。“几个月后,我们为她举办了一个宴会,因为我们觉得她比一般人更早学会了控制生殖力的技能。没有人感到惊讶,莉亚向来很早熟。她非常聪明。”他停顿了一会儿,完全躺在舞蛇腿上,往上看着她:“但是她停经并不是因为她学会了控制生殖力,而是因为她怀孕了。她才十二岁,朋友,她选择了我,我却几乎毁了她的人生。”
现在舞蛇终于弄清楚所有事情了,为什么盖伯尔的个性如此害羞多虑,他为什么觉得羞愧,还有为何他出门时总是披着斗篷,掩饰他的俊容。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人认出他,更不希望有人邀请他到香闺温存。
“你们这两个可怜的小孩。”舞蛇说。
“我想我们两个都一直认为,到了我们都清楚将来要从事什么工作的时候,那时彼此都安定下来了,我们终究会成为伴侣。但是谁会想要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配偶?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倘若他们的控制力有些微的衰退,另外一个人的控制力就会全部丧失。配偶关系不能那样子持续下去。”他调整姿势,“即使是这样,她却不愿使我蒙羞。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独力一人拿掉胎儿,但她所受过的训练根本就还不足以处理那样的事。她几乎失血过多致死。”
“你不应该苛责自己,你并不是恶意伤害她。”舞蛇说,她知道没有什么方法比言语更能让盖伯尔不再轻视他自己,或是弥补他父亲对待他的态度。如果他还没接受测试,他就无法确知那时他具有生殖能力,而且一旦学习了这种技能,通常就不需要再担心。舞蛇曾听说过有人不能控制生殖力,但并不常见。只有无能关心别人的的人,才会学不会这种技能,然后忍受着盖伯尔现在的痛苦。可是盖伯尔很明显非常能为他人着想。
“后来她康复了。”盖伯尔说,“但我已经使得原本应该是件欢愉的乐事变成了她的梦魇。莉亚……我想她原本希望再见到我一面,但最后还是无法面对我。若是真是这样,我可以理解。”
“也许。”舞蛇说。十二岁的年纪,这大概是莉亚第一次了解到,别人可以在不受她控制,甚至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影响她的人生;对一个孩子来说,这实在不是件容易且能乐意学习的教训。
“她想当一个玻璃匠,她答应过雅诗蕾要当她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