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十九(第2/3页)

有日在场院里收晒了谷子,康锦言一边缝补衣裳一边高兴地看着他们夫妻言笑,一举一动之间默契自如,不禁好奇地问:“雁农姐,你和柳大哥是自由恋爱的么?”

陆雁农闻言一笑,柳源见她问得有趣,笑:“不是的,我们是订的娃娃亲,很大了才见的面。”

康锦言颇为讶异,“啊”了一声。

陆雁农见柳源兴致甚高,他一向不爱多话,便不想败他兴致,便轻声笑道:“你别听他的,当年憎恨盲婚哑嫁死活要退亲的就是他。”

柳源微笑:“我一直想明白的是难道你从没想过?”

陆雁农微微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没有。第一,我年纪小,没怎么想过这件事,第二,象我祖父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误我,如他们看不上你,哪里还会管什么一诺千金的娃娃亲。”

柳源摸摸鼻子,笑。

陆雁农悠然看着柳杨和同村孩子在沙土里玩得一脸一身脏泥,揶揄地看着他:“我从不信那些传奇,少年人的见识能有多少,往往耽于一时爱恋之乐眼光错判自误终身,这一类的悲剧比之父母之命造成的只多不少。”

康锦言想了一想,接上去说:“雁农姐说得对。而且传奇传的自然都是好的结果。其实有责任心爱护子女的家长,定然还会在订亲后观察对方成长后的品性。如相信父母,则应可相信他们的选择。再说那也是一个选择,何必为了顺应潮流,为了抗争而抗争。”

她意犹未尽,又接着说:“我们这个时代,很多人很多事崇尚的就只是一个形式,为了形式而去做一切美其名曰的事儿。全不想其实大可不必。”

陆雁农凝目望她,嘴角露出笑意。柳源故作悻悻:“雁农,你遇上知音了。”

陆雁农不知想到什么,噗哧一笑,揶揄地说:“那会儿你也就是锦言的年纪罢。”

柳源一想,他十七岁方才第一次见陆雁农,康锦言今年十六岁,可不正是自己决意反封建退亲大义凛然的时候。他看着陆雁农笑吟吟的神情仿佛在说:你可承认你及不上康锦言的见识罢。久违的那点调皮在她眉间眼梢跳跃,想起那时她已偷偷留心自己,心中柔情无限,不禁笑意盎然。

陆雁农见他笑,脸上微微一红,收回目光过去一旁地上抱回柳杨:“洗澡澡啦。”

康锦言并无留意他们夫妻眉目官司,看着柳杨一惊:“雁农姐,他嘴里是什么?”

小小柳杨嘴里含着的正是半只蚯蚓,陆雁农一怔,笑道:“小胖子,你娘就把你饿成这样了?乖,吐出来。”伸出手去拉露在外面的半截。

却见柳杨吸溜一下,把整只都吸了进去,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家。

康锦言这些日子来早不是当年的大小姐,下到稻田里蚂蟥吸在腿上都能等到镇定上岸再搓把盐摘掉的,见柳扬吞下蚯蚓却也忍不住又惊又呕,看着他一嘴泥,不知如何是好。

陆雁农也呆了一下,才笑骂:“真饿着了?”

转头安慰康锦言:“不要紧的,回头煎碗焦米汤灌下去,就全消了。”抱了孩子若无其事地进屋。

康锦言摸摸头,看一眼柳源,柳源笑吟吟看着妻子的背影,对她做个鬼脸,说:“我去找柳荫回来。”柳荫这个时候定是和村里的小伙伴漫山遍野玩得不亦乐乎。

她抿着嘴笑,一转头,又看见柳母从陆雁农手里接过柳杨,说了一句什么,陆雁农笑着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康锦言一直是个细致的人,她早看出柳母对陆雁农颇为冷淡,只在孩子的事情上会和陆雁农有交流,只陆雁农并不以为意,十分尊重孝顺老人。

康锦言从放着衣裳的提篮里拿出一本笔记,趁着此时天色尚亮和难得的清闲,细细看了起来。这是陆雁农的医案笔记。陆雁农自幼学中医,随同祖父母的习惯,也养成了日日记录医案的习惯,医案记完了有时会在边上写些生活小记。这一本是陆雁农年初在山下小镇里买来的习字本,纸质很是粗糙,因康锦言认真学习,而山村农人的病例并不多,陆雁农便还记了些从前的一些简单医例,一并给康锦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