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老(第2/3页)
野利氏的家业,如今看来没得选择,只能传给野利遇略、野利克成父子了。或许这样也不差,如果夏王夺取天下,这便是野利氏兴旺发达的起点,就是他不一定能看到这天了。
八月初六,大军继续北上,于十二日抵达了银州理所儒林县。
进城之前,驿道两旁正在收割粟麦的农人纷纷拜倒在地。
邵树德不顾亲兵的劝阻,亲自走到路边,将农人一一扶起,道:“都是关北父老,无须如此。”
“可是灵武郡王?”有老者眯着眼睛,仔细分辨。
“杖老识得我?”邵树德问道。
“不识。”老者答道。
邵树德笑了,道:“我就是灵武郡王,银州父老多年转输粮饷,子弟从军,帮我良多。”
老者欲言又止。
邵树德奇道:“杖老有何事?说来听听。但凡我能做到,今日定为你解决了。”
这个老者看起来有六七十了,但可能真实年龄也就五十出头。农人辛苦,外表看起来老,实属寻常。
“大王帮我找找王全兄弟。我等数人皆郓州同乡,当年一起跟黄王起事,南征北战,被俘后来了银州,落地生根。后来又跟大王打了拓跋思恭,打完后一直住在银州乡里。”老者说道:“多年前他带着妻儿去了会州,再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
邵树德喊来文吏,问道:“王全是谁?”
文吏也懵逼,这事可能只有陈长史才知道了,但他去了灵州,眼下哪找到人。
多番询问之下,终于有个人查阅档籍,找到了点有用的信息,上前禀报道:“大王,王全居于会州定西县苦水乡,去岁卸了乡勇都指挥使之职。长子王郊在保义军为将,目前应屯于获嘉县,与魏军对峙。次子、三子皆在州县经学读书,家中有地一顷、宅园二十亩。”
老者听后,喜不自胜,回头叫道:“王全兄弟还活着,在会州当了什么狗屁指挥使,威风着呢。他那便宜儿子也出息了,当了军将。”
“王全也能当指挥使?老天无眼啊。”
“便宜儿子孝顺么?”
“这狗东西,我等担心了他十来年,音讯全无,没想到人模狗样了。”
几名四五十岁、胡子都白了大半的农人纷纷叫嚷了起来,言语粗俗,但神情欢快。
邵树德亦心怀大畅,直接吩咐亲兵将案几搬了过来,又摆了瓜果酒具,道:“闻得故友音讯,岂能无酒?诸位从征过拓跋思恭,都是有功之人,不如一起欢饮。”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一横,走了过来席地而坐。
邵树德亲自给他们倒酒,然后端起酒碗,道:“多年未回,见到关北父老,心中喜甚,先干为敬。”
众人纷纷饮尽,气氛热烈。
不远处的驿道上,盔甲鲜明的大军脚步不停,继续北上。
再近处,一群朱紫衣冠面面相觑,静静等待。
如花似玉的宫廷女官走了过来,端着酒壶,轻轻倒酒。
“可不敢有劳王妃。”众人谦让道。
尚功萧氏脸一红,默默退了下去。
“当年我从绥州带兵去长安,奋勇厮杀,赚回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婆娘,如何?”酒不醉人人自醉,邵树德连喝几碗葡萄酒,已是微醺,嘴上便不把门了。
萧氏脸更红了,昨晚夏王在她身上奋勇厮杀了很久。
“当年跟黄王征战,那些……”有人神情陷入回忆。
“张大黑,那些破事你还提它做甚?”有人斥道。
邵树德轻笑,都是巢军中经年征战的老兵痞,兴许还有低级军官,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大王,天色不早了。”李忠走到近前,低声说道。
众人一听,纷纷起身,道:“谢大王赠酒。”
“待我成了大事,再回来与父老们共饮。”邵树德亦起身,看着远处的斜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