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6页)

李暮近觉得她麻烦,走到护士台,要了纸笔,写上“没有条件,自愿赠与”,返回扔给她:“二十万而已,好像给了你两个亿。”

丁珂对他有病这件事一天比一天认识深刻,又无话可说了。

护士路过提醒她押金没有了,由于跟她混熟了,玩笑也脱口而出:“男朋友真帅。”

“不是。”丁珂说。

“谢谢。”李暮近说。

丁珂着急去交押金,懒得理他。网上也不全是妄断,至少他变态这点,总结得太精准了。

李暮近看着她走路带风,身影消失,扭头进病房。

四人病房只有东南角的病床孤孤单单,床上躺着的男孩看起来浑身不剩五分之一的好皮。

他走到旁边,手抄兜静静观察。

“你是我姐男朋友?”丁卯扭向李暮近,脸被烧毁得严重,连眼睛位置都找不到了。

李暮近拉开凳子,坐下来:“从哪看出来的?”

“听见护士说了,也听见你给她钱了,还是二十万。”

李暮近点头,“我上个月买马具花了六十万,照你的说法,马也是我女朋友。”

丁卯不说了。

李暮近也问:“她是你亲姐姐?”

“你看不出来吗?”

“眼都烧没了,还能确认?”

丁卯勉强笑了笑:“她是不是我姐姐,为什么用眼睛确认?有眼睛就一定看得清吗?”

李暮近挑眉,觉得有趣,沉默中,瞥见床头柜户口本,拿起,随手翻开。

户主页写着“丁文兰”,盖着死亡注销红章。

第二页丁珂,没有曾用名,姓名处就是丁珂。出生年月比他的珂珂早两年,生日也不同。

第三页丁卯,也没改过名,今天刚满十六岁。

三人户籍地在津水市。

而他的珂珂一直是鸠州人。

丁卯看不见画面,看得见影子,耳朵也比从前灵敏,知道来人拿起他家户口本:“你想知道什么?”

李暮近放下:“想知道你姐姐。”

“为什么想知道?”

李暮近微微仰头,缓慢地闭眼,又睁开,好像编好了理由:“因为……想成为她男朋友。”

丁卯停顿片刻,讲起他家的故事。

他们的母亲丁文兰年轻时被一个津水人欺骗,他精神控制丁文兰,使她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辍学跟他私奔,詹城辗转至津水。

但男人何止欺骗,出轨、家暴,甚至在知道她怀孕后还想把她的孩子卖掉。

她拼死留下孩子,代价是接客,帮他挣赌资。

后面怀上嫖客的孩子,同时也迎来转机。

嫖客在孩子出生后,想带她和孩子离开,包括她跟她第一个男人生的丁珂,但那个男人不干,两人在火车站动了刀,一死一残。

丁文兰脱离男人,重获了新生。

只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丁文兰带大两个孩子,丁珂争气考上詹城师范大学,一切终于向着好方向发展,但残废的第一个男人一直没有放弃报复,他一把火烧了丁文兰娘儿仨好日子,跟她一起葬身火海。

丁珂因为上学免于劫难,丁卯没有那么幸运,被抢救出来,却没逃开二级烧伤的命运,两年多了,仍然离不开医院这座不夜城。

可怜的姐弟俩被姥爷接回詹城,住在姥爷给女儿留的房子。好像日子缝缝补补还能过,姥爷突发心肌梗死离世,弥留之际屏退两侧,找了律师,录下医嘱,舅舅可以继承他两套房子,前提是安置好丁珂姐弟。

舅舅、舅妈今天来,并不是看望外甥,是着急帮他俩落户,只有他俩稳稳落在詹城,他们夫妻才能拿到姥爷生前一切。

丁卯说完,脸扭向李暮近:“听完了?我姐有我这个累赘,你还要做她男朋友吗?”

李暮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