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是从不领情(第3/3页)

当年他哄赵琨说,若是得了他身子,便不能再与旁人行床笫之欢,因此赵琨到了教引婢女教他那事的年纪后,一直没有收暖房的丫鬟。南燕宫中因此还传过这位质子不举的闲话,却不知始作俑者是韩桃。

但后来他与赵琨断了关系,赵琨,应当不会再守那为难人的约定了吧。

“侯爷要是半夜口渴或是哪里不舒服,尽管喊奴婢。奴婢们都在屏风外睡着。”屏风外,空青小声道。

韩桃低低嗯了声,将棉被往身上扯了扯,片刻后才躺下来。

他才躺下,就能闻到从被褥上传来的淡淡霉味,只能不适地闭上眼,又将被子拉低了些。

呼吸浅浅在枕间轮转着,好在有月光朦胧地照在窗台前,殿中还烧着淡淡的暖意。好像这么多年他重新又有了归处一般,而且是离赵琨如此之近的归处,不再远隔万水千山。

韩桃躺在床榻上,渐渐放松过去。

屏风外,空青起身来,四顾见几人都已睡熟,最终蹑手蹑脚地披上衣衫出了主殿。

·

“陛下。”

她最终穿过宫道,一路来到勤政殿前。“禀陛下,承恩侯已睡下了。”

而大殿之上,那位年轻且冷厉的帝王停住了手中的笔。

“……今日情况便是如此,”空青简要汇报完毕,伏下身子行礼,“承恩侯到底是南燕人,边关连年征战,宫中仆婢多有父兄上了战场,一去不返,陛下若不出面,恐怕他们在吃穿用度上会克扣侯爷。”

桌案前,烛火跳动,赵琨虽然看着手中的奏折,但多少有些心不在此。许久后,他淡淡出声。

“长英殿的门窗可修补好了?”

“只搬了物什,不曾动过门窗,但奴婢看房梁瓦片恐怕也有年久失修之嫌,如果不遣营缮司的人来——”

“他既知道自己出不了宫,见不了营缮司,为何不来寻寡人。”

“啊?”空青一愣。

“才跟了不过一日,就为新主子求到寡人面前来,”赵琨随手将奏折丢在案几一旁,站起身来,“他可知你如此忠心?”

空青慌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不过是留你在殿中同睡,你便对他感恩戴德。”赵琨冷嗤一声,走下阶来,“寡人派你在他身边,到底有什么用处?”

“奴婢……”她额间有些冒出汗来。

沉沉压势逼近,她怎知这位主是什么用意,她身为受权于君的绣使,本职是保护君王、监察百官的暗卫,今日领命去到南燕皇子身边,还以为是圣人对这位承恩侯存了防备之心。

如今怎么隐约有吃醋之意。

空青再次伏下身子,不敢抬头。“奴婢明日就劝说侯爷,若要修缮殿宇,必当……必当来寻陛下以求解决之法。”

“下去。”

“……是。”

空青悄悄瞥了眼,看见赵琨转身又面无表情地坐回到龙椅之上,虽说是面无表情,却没有刚才那般吓人了。

她急急退下,殿门重新掩上。

而大殿之中,赵琨无心再看政务,手心捏弄着半块竹纹青玉佩,沉沉呼吸着。那玉佩是残缺的,一看便知是摔裂了剩下的半块,裂纹处的尖锐部分浸了血,像是被长时间把玩过,以至于尖处都被磨钝。

赵琨紧紧捏着这半块玉佩,撑着手没有再做什么。

求而不得的思潮逐渐汹涌起来,将他裹挟着推往幽微之地,他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太久,只可惜那人,从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