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听话
这样安静的春夜。
今日的春雨没有润物细无声的含蓄, 只有狂风暴雨的彰显。料峭的寒意席卷过后,春花柳绿便该盈满天地。
满是生的气息。细微、婉转,春日的绿芽新舒展开来。
萧沁瓷无暇欣赏这样细微的动静, 她脚上失了依靠的力,便要往下坠, 失重的瞬间让人有会被折断的错觉,但一瞬的惊叫和惶恐都止于横过她腰间的手。
心上人在他怀里,他喜欢抱她,手臂能环过她腰,只想为她遮挡风雨。他们这样贴切,好似生来就该严丝合缝的契合。
片刻之后他放开了人,揽过萧沁瓷瑟缩的肩,逼出她更多的哭声。他果然言出必行, 心上人的泪只会让他更紧绷。
但萧沁瓷似乎觉出了他的意图, 哭声渐歇,咬着唇不肯从齿间泄露一二。她没有再对皇帝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即便如此, 他仍然有话说。
“真听话。”他贴着她唇笑了一下。
怎么不算听话呢?他方才说完“不要在男人面前哭,这样不好”,萧沁瓷立时便听进去了。
“真乖。”他夸她, 是隐含宠溺的语调。他原本就比萧沁瓷大上许多岁, 很多时候他包容着萧沁瓷的任性, 也宠着她, 像是弥补她失去父兄之后也一并失去的疼爱。
萧沁瓷需要这样带有强势意味的疼爱。她还不够了解她自己, 她想要的和实际需要的背道而驰,她要在感情中占据上风, 要喜欢她的男人都对她低头,但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便随时抽身离去。
多情总被无情误。
对萧沁瓷, 不够强势是没有用的,只会被她看低。
此刻萧沁瓷的反应无论是什么都只会让他觉得满意,他觉得这样真好,那些推拒的话都从他心中淡去,萧沁瓷再说不出一个“不”字。
“阿瓷,就该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泪已然止住,惟余颊边还有斑驳泪痕,“别哭。”
他喃喃说着,把她的碎语都吞没在唇齿间。
……
萧沁瓷体弱,又哭过好几场,到最后已昏睡过去。皇帝将她抱回榻上,怕她冷将被角都往里掖了掖。
房中没有点灯,却有淡淡昏光,山中多草木,床上挂了防蚊虫的纱帐,但开了半宿,此时已防不住什么了。
萧沁瓷似被耳边杂音侵扰,连在梦中都睡不安稳。
皇帝将帐中的蚊虫都赶出去,又去找驱蚊的香,这屋中器具摆设一应俱全,这种常用之物应当也不会落下。皇帝找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在柜中找到,但不知是不是雨势太大的缘故,香丸已经受了潮,点不燃。
他这才披衣出去,门外换了人值夜,都离得远,皇帝唤来一个内侍,吩咐他去换了新的香片来,又见萧沁瓷身边伺候的人也在廊下,又把那个叫做禄喜的内侍唤来,让他去取萧沁瓷的衣物来。
禄喜才从静慧真人那里出来,身上还揣着萧沁瓷要的东西。晚间他们来时听皇帝的意思只是暂时在方山避雨,明日便走。他不知皇帝会如何安排萧沁瓷,不敢将东西放回车上,只能藏在袖中。
蓦然被皇帝叫来,他面上沉稳恭敬,心下却惴惴,上一次他见过皇帝之后就被罚到掖庭局,由不得他不害怕。
听见皇帝只是让他去取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找不到机会同萧沁瓷禀报,只好先遵着皇帝的命令出去,转身后听见皇帝吩咐在天亮之后立即启程离开方山心下陡然生出一股庆幸之意。
还好他依着萧沁瓷的吩咐如果他们能到方山就要第一时间去寻静慧真人拿东西,否则这样来去匆匆只怕他都不好脱身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