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第3/4页)

令狐拓道:“不止,夫人应有耳闻,我令狐氏原为河西豪族,与穆氏代代交好,郡公夫人就出自我令狐一族。年少时他确实还可算是个君子人物,然而这些年……”他冷笑出声,握紧刀,双眼扫向前方拦路的兵马,“夫人为他如此,实在不值,我只有冒犯了。”

舜音蹙眉:“那我的拖延也只能到此了。”

她一扯缰绳,往后退,前方兵戈指去的兵卒立即涌上。

令狐拓反应极快,往后看去,果然火光涌来,兵马纷至。

穆长洲一马当先,身上的细鳞甲反射出幽幽火光,弓挽在臂上,另一手抽出了刀,目光却先往坡上的舜音扫来,沉了眉眼:“都往后!”

弓卫和兵卒立即护卫舜音继续往后,直退去浓浓夜色深处。

令狐拓一刀格开兵卒刺来的马槊,退往一侧山石后,口中冷嘲:“看到你夫人在此惊慌了?你这些年凭着肮脏手段坐到这军司之位,在河西铲除异己,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如今最大恶行败露,更要如当初在会宴时一般捂住她耳了!”

穆长洲勒住马,冷眼看着他,平静下令:“两面侧攻。”

胡孛儿瞪着圆眼,又惊又怒地看看前面的令狐拓,又看看他,不敢多言,立即领人往左右冲去,缠住令狐拓剩余人马。

令狐拓挥退左右兵卒,迅速低语几句,示意他们不必再跟随,可随战随退,忽而重重夹了马腹,冲向对面山坡,就对着舜音的方向。

穆长洲立即纵马追去。

舜音只一瞬的惊愕,便沉着往后,身前都是弓卫和兵卒,令狐拓根本近不得身。

他却也没打算近身,只是一记虚招,马蹄刚奔近那片夜色,又立即扯马调头,刀已挥出。

穆长洲擅长箭术,不常用刀,他是有意突然迫近回攻。

铿然刀击声响,穆长洲却已一刀迎上,格着他刀刃直欺而近,几乎要刮出一道火花。

令狐拓虎口震得发麻,阴沉着脸道:“想不到你这连养育之恩都不顾的禽兽,还会顾及自己的夫人。”

穆长洲手一转,刀口对着他:“与你无关。”

令狐拓猛然翻转手腕,身下的马一退,带着他退离了刀锋,又退回了那山石处,一手自怀间取出那块绢布,扬声怒道:“我只是见不得她一再受你蒙骗!这上面‘亲提养父兄弟头颅而出’,字字俱在,难道你还能否认?!”

舜音凝神看着那里,浑身如有一瞬的凝滞。

他那句杀父弑兄的意思,是在指责郡公与其亲生三子皆是被穆长洲所杀……

火光已灭去许多,是胡孛儿带人缠着甘州兵马退去了后方,近处的凉州兵卒围住左右,随时都要冲上,却不敢贸然往前。

她转过头,看见穆长洲一手握紧刀,动着唇,低声下了命令:“抓活的。”

声未落,马已疾冲而去。

瞬间凉州兵马都追随围去。

远处西线方向能隐约听见兵马零散而来的奔走声,大概是对面副将派出四处打探的甘州兵马,重整后的大部也许还在随时等候命令。

又不停有一列列兵马在附近奔走,火光闪过,飘摇着凉州大旗,是几名副将带着凉州兵马在防卫,要隔开他们大部,将这一处牢牢圈围。

舜音狠狠掐住手心,强迫自己敛神:“继续去盯着,防着甘州兵马接近,其余人都随我后退。”稍一停,又说,“仍要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众人低声称是,两名兵卒快马而去。

她扯马退往后方,都快到后方岭坡之上,才遥遥望向穆长洲奔去的地方。

浓夜消弭,天边泛出沥过水般的微青。

树影里,令狐拓打马穿过,瞥见前方也围来了兵马,乍然回身,忽然直奔后方而来,眼前却闪过了刀光。

穆长洲已策马而至,刀锋迫来,擦着他铁甲而过,一停回身:“怎么,你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