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4页)
“杜导,”她这么称呼他,抬起头来,“这么多年,你身边的小姑娘可不少。”
杜正阳立刻回道:“假的,都是假的,现在想找一点真东西,太难。”停顿一下,又提着腔调补充,“但凡找到一点点,立马要抓住,珍贵!”再补充,“你是真的。”
话到此为止,伟贞没继续往下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活儿干了,大家发财,伟贞打心眼里认为这才是真的。第二天,工作继续,两个人都很有热情,在这天地当中小小一隅,倪伟贞和杜正阳暂时做着情侣。过了几日,安全套用完了,两个人兴致高涨,没做安全措施。伟贞心想,她都这个年纪了,就算雨露普施,也不会禾苗发芽。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个什么,她也只会带小的走,不会买一送一,跟杜正阳结婚。何况,她都查清楚了,杜正阳是净身出户,所以才那么着急重拾艺术梦想。她搞不懂,这些男人都哪来的自信?别说女人,就是赚钱,这年纪一下子输得精光,就一定能挣回来?也不知道留点棺材本。她倪伟贞可不干那赔本的事。
不日,红艳娘仨把老头拉去找专家瞧了,专家不建议开颅,病人年纪偏大,又有慢性病,这种状况保守治疗为妥。专家建议,如果有条件,可以用点好药。红艳问:“有机会恢复吗?”专家说完全恢复几乎没可能,能保命就是胜利,活一天是一天。“会有啥麻烦?”她大哥问。医生说,病人有可能成植物人。红艳和她大哥面面相觑。谁也没张口,但心里都明白,一旦成为植物人,那对活着的人,会是个巨大负担。她大哥想到的是钱。刘红艳当然也想到钱的问题,但她更担忧自己的妈。继父如果成植物人,她妈面临的,将会是旷日持久的劳碌。庆芬本人倒安之若素,不见惊慌,打跟老头在一起第一天,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老了可能会有这天。老头也是因为看透了两个儿子不管用,才找妻防老。
都落定,准备回乡。按原定计划,走之前,庆芬一定要请倪家人吃顿饭。她委托倪俊去说,又让红艳去饭店订了桌,叮嘱她上点档次。红艳嗔怒:“妈!又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人家,哪那么多穷讲究。”她觉得花这钱冤枉。这次继父来瞧病,二琥伟民全没露头,红艳的理解是,怕花钱。两口子抠是出了名的。
庆芬道:“该花还得花。”她要为女儿撑场面。她大哥听说要吃饭,托词要照顾老爹,不出席。庆芬对红艳大哥道:“旺儿,就一顿饭,你帮你爸收拾收拾,回来我们就走。”
包间门口,庆芬站着,二琥迎面走来。伟民跟在她后头。红艳和倪俊开车去接老太太,还没到。二琥直接来了个拥抱:“亲家,想死你了。”活像女版冯巩。庆芬对伟民点了个头,才向二琥说道:“早该来,红艳叔病,一直没得空,真对不住。”伟民忙问病人情况,庆芬简单说了。二琥转向伟民:“你不是认识那个脑科专家,去问问。”庆芬看出二琥是故意客气,说了声“别麻烦了”,连忙请二位进屋坐。
没大会儿,红艳、倪俊搀着老太太进门。庆芬站起来,说了声老奶奶好。老太太招招手,笑笑,坐进太师椅,一尊佛似的。似乎不认人。二琥凑到跟前,对老太太:“妈,这是红艳妈妈。”
老太太微微抬头,看了几秒,才突然说:“哦,小妹呀,怎么才来。”二琥回头看伟民。红艳也到老太太身边。倪俊放下酒,对岳母说:“妈,稍喝点。”庆芬摆手。
二琥对老太太:“妈,那是红艳妈妈。”
老太太没好气:“知道!那年发大水,我跟小妹坐在城墙牙子上,水淹那么高,”她伸手比到脖颈,“脚下都是蛇、老鼠、癞蛤蟆。”二琥不解,轻声嘀咕说糊涂了。正说着,春梅和伟强进门。又是一番招呼。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