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3/4页)
春梅要面子,挺住:“没事,是妈说想孙子。”
一听就不对。老太太从来没说过想倪俊。
“你啊,就是太贤惠。”
这也是错。春梅哭笑不得。
二琥继续:“男人得治,哪能由着胡闹!”她挥拳头。
春梅没接话。大嫂说得没错,男人得治,可那得看是什么男人。大哥那样的没本事的,你能治,伟强这样羽翼丰满的,怎么治?男权社会,他们站在食物链顶端,他不治你就算不错了。
春梅道:“过一天算一天。”
二琥道:“那女的够厉害的。”
“什么女的?”
“就那个……”二琥良家妇女,当着春梅,不好意思说小三。
“没有。”
“哦?”
“实事求是,是没有。”
“那老二闹什么。”
“心情不好。”春梅这样解释。二琥表示无法理解。
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周琴。倪伟强回来第二天,她就在实验室找到他。她觉得倪伟强简直变了个人,从前,他对科研充满热情,恨不得献身;回来之后,佛系——倪伟强第一时间退出了黄河学者的推荐名单。
“到底怎么了?”周琴痛心疾首地问。
“没事。”
“她来找我了。”周琴不遮着瞒着。
“你多包涵。”
“我冤枉。”
“是,这事与你无关。”
“项目你不带了?”
“不带了。”
“原因呢?”
“换个活法。”
“是因为我吗?”周琴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不全是。”
“那就有一部分是。”
“你别想太多,我们年龄不一样,追求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以后你有你的自由。”
“倪伟强!”周琴愤怒,“我去院办举报你你信不信。”
举报什么?性骚扰?周琴也昏了头。
“别激动。”
“我逼过你吗?要求过什么吗?我说了让你跟你老婆离婚,跟我结婚吗?!”
“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倪伟强有点不耐烦。
“那为什么?”
“你要的是一个合作伙伴,我现在不想做事。”
“人不能这么自私!”
“想怎么活怎么活,我有这个自由吧。”伟强道。
“你活哪儿去?上天?!”周琴发起火来比春梅厉害。她跟伟强平起平坐,不用顾忌。
倪伟强想了想,苦笑道:“有可能。”
“见你的鬼去吧!”周琴急得冒家乡话,把实验报告往桌子上一摔,走了。
在不理解倪伟强人生的突转这个问题上,妻子和情人出人意料地达成了共识。实际上,在倪伟强“出山”之后,张春梅和周琴又见过一次面,两个人竟然如姐妹般惺惺相惜。原因很简单,她们被同一个男人“甩”了,他对她们完全不在乎,一门心思要过另一种人生。只是,令周琴不解的是,另一种人生在哪儿?张春梅说:“说去印尼,换个名字,当酒店服务员。”周琴当场瞠目结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提到了毛姆的名著《月亮与六便士》,倪伟强一定是学那个男主角。周琴非常肯定,倪伟强不久之前提过这本书,也表达过对男主角的敬仰。只是,人家是去塔希提岛作画,他倪伟强呢,去印尼酒店当服务员?人家肯录用吗?莫名其妙。其次,两个女人一致认为,倪伟强过去活得太压抑,可能也是大爆发的大背景。张春梅向周琴讲述了倪伟强青少年时代的故事,核心是,他们兄妹三个,老大天生脑子不好,平庸,老三叛逆,所以倪家把全部希望都压在倪伟强身上。他们死去的父亲,生前最看重伟强,对这个儿子严格管教,寄予厚望,他的人生,从没有踏错一步(唯一的“错误”以跟摇滚女孩分手,奉母之命和张春梅结婚得到修正)。周琴则向春梅介绍了伟强在科研和教学方面的状况,核心评价是一个词:完美。两个女人综合全部因素,得出结论,很有可能是这种“完美”,压垮了他。“还是要挽救。”春梅对周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