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刀口起舞刀背歇(第7/10页)

自此,我又陷入了迷茫。会不会……我们的思路出了错?会不会是我们太主观太一厢情愿了?但隗哥坚持,他说,子承,不要太纠结原因。等真相浮出水面,因由自会昭然若揭。别动摇,咱们已然走到这儿了,对错都要查下去,哪怕是排除,哪怕是错了,错也有它存在的意义。查不一定对,不查一定会后悔。更何况咱们查到现在,这是唯一合理的推论,多人行凶、手法凶残,也恰恰是熟人,才会产生爱恨情仇进而导致过度杀戮,沈福一伙十分符合咱们的物理证据。

那就继续往下查吧,我跟定了隗哥!

隗哥分析,沈福一直躲藏在本地,没能跑,因为他手里没钱,无业青年嘛。别说往出跑了,日子久了吃饭都成问题。那他不敢回家,总得有地儿住。那么,说送水那回,姑娘去的地下室就很可能是他的藏身之所。

地下室,是这座复杂城市的地下心脏。南来北往的人涌入这座城市,首先选择的就是这种廉价的居所。也因此,这种环境极为复杂。既有做小买卖的商人,也有大学毕业搬出宿舍的大学生;有饭店的服务员,也有热爱摇滚乐的小青年;有奶孩子的村妇,也有失业小夫妻。

我们谁也没见过这个沈福,仅有个他女友的大概描述。调他户籍吧,一来不是本地人不那么容易,二来上头都说不让跟进了。那怎么办?我们派外线跟踪他那个女朋友,找到了一处地下室。隗哥带着我开了个房间,我们俩就住进去了。

那个时候害怕吗?

我当时刚当警察,心里必须颤颤的。毕竟这是头一次接触杀人犯,而且还是近距离的。那种激动,睡不着,又彷徨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身体颤颤的。有一点点恐惧,但另一方面,我觉得有隗哥在啊。跟着隗哥的这些日子,我总觉得隗哥是万能的。

我们在地下室住了三天,隗哥费劲巴拉从队上好不容易调来了一批准备人员,将近十个。结果到第四天的时候,其中一个队长说,这个案子不靠谱,走了。其他探组属于配合你,一看没戏,队长都走了,那人家可不就也跟着撤退了。最后,就我俩继续在那儿侦查。隗哥坚持。十分坚持。

就那么巧,当天下午四点钟,旁边房间突然就来了七个人,没见过的人。我隗哥说,子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须干了,再不干没机会了,他们有可能退房来了。

我说隗哥你别急,我上去问问出租部,给您确定一下。

隗哥说好,别愣头愣脑打草惊蛇,观察一下周边环境。沈福的女友没再搭理他,我怀疑他们觉出不对劲了,怕暴露,很可能就是要撤。

我一打探,嘿,隗哥果然料事如神,就是来办退房的。

隗哥问,你联系队上没有?

我一拍脑门。

猪脑子。隗哥骂。一句话说不到自己就不会想!

很好,我们俩人,就隗哥带了一把枪。一把枪,俩探员,七个嫌疑人,还大多未成年。事出突然,我慌张极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隗哥说,子承,别愣着,抄家伙!

我抄什么家伙?我随手拿了个墩布,拿起来又觉得不行,墩布能干什么呀?隗哥来了一句“厨房抄菜刀去”,人就出去了。我想着去厨房拿菜刀,再回来肯定就来不及了。得了吧,最后我决定赤手空拳往里冲。

隗哥端枪,我紧紧跟在后头,这一冲进去,沈福也好,其他几个孩子也罢,都蒙了。隗哥拿枪的姿势标准,但他的手在颤抖。

事后我说,隗哥我瞧见你手抖了,您也害怕啊?他说不是,说子承,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枪我开不开。如果我不开这个枪,有可能炸锅;但是我开了这个枪之后如果不响的话,这帮人就把咱俩都干了。知道吧?那个房间特别小,万一要开不响怎么办?这枪,咱们这种枪不响的机会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