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星霜(第2/4页)
“周维豪入狱后,我不来烦你。”
淡淡一声,司唯嫣心口酸痛,垂着手,低下头去,短发贴在耳鬓两侧,锁骨深深凹陷下去。
为什么,永远这样,无形的距离阻隔着她。
她抱住翁星的肩膀,颈上的疤痕发黑,脸庞很瘦,脸色苍白,像抓住梦境里残余的丁点幻想,“星星,一定让我看见你的婚礼。”
“我要你幸福,和陈星烈。”
心情复杂而酸涩,翁星抱了下她,在她耳边轻轻开口:“我希望你也是,嫣嫣。”
翌日凌晨,翁星手机连着进了数十个急救中心的电话,将她从睡梦中吵醒,迷糊中接听,听见消息时,她的睡意一扫而空,一下清醒了。
带着手包和手机赶到医院时,只看见陆行之垂靠在墙壁边,手背和手指上沾了鲜血,已经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血块,他低着头,眼底有一圈深青色眼圈,疲惫无比,皱着眉心,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行之,嫣嫣呢?”翁星喘气很急,一手扶着围墙,仍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我问你,嫣嫣呢!说话啊。”翁星抓住他手臂,像溺水的人抓住岸边最后一株稻草。
她衣服都没穿得整齐,只是一件短袖白T,踩着凉高跟,系带没系紧,嘴唇因缺水而微微干裂,医院走廊冰冷,偶有穿堂风拂过,细碎的刘海贴在她的脸上,显得急促而羸弱。
“我不知道。”陆行之痛苦地捂住头,声音沙哑至极,“我不知道。”
他闭上眼,眼角湿润了一块,有温热流过。
太混乱了,一切都太混乱了。
“她脖子上的伤疤,原来也是她打的。”
怔怔的,翁星腿有些软,一下子坐到石椅上,直直的看着走廊尽头手术室门上显示屏上亮着的“手术中”字样。
颈部受伤,几近割喉,简直荒谬。
宋柳酒精重度中毒,已经到影响神经的地步,这些年她一直有犯病起来就疯疯癫癫的毛病。
打砸家具,在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租房里,拿着刀对她唯一的女儿哭吼,她受够这么痛苦折磨的生活了,头痛欲裂,她发了疯地一样弯腰摸过房间里每一个角落找酒喝。
司唯嫣独自一个人生活,制服不了她,在某一次和她起争执的时候,眼睁睁让她拿着开水壶砸过来,烫伤了脖子往下到锁骨的大片皮肤。
雪白的肌肤瞬间变红,然后起了一片血泡,灼伤的疼痛传来,皮肤黏腻一撕就开,能看得见内里的血肉,剧痛无比,司唯嫣偏着头,声带嘶哑得说不出话,她看着宋柳,不说话只是从眼睛里一直掉眼泪。
银色水壶砸落在地,玻璃内胆碎了一点,夹杂着血色,一摊一摊流散开来,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溢散开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血肉腐烂,沸腾冒泡,入骨髓一般的疼。
宋柳看见她这样,立刻慌了,理智渐渐回笼,又惊又怕哭着去拿冰水给她敷伤口。
软而流动的水流隔着脖颈烂掉的皮肤贴着血肉,凉,却消不下去一丝灼烧的感觉,来回挪动,动与不动都疼。
“囡囡,囡囡……对不起,你疼吗?”
“是妈妈的错……我……我控制不住,我难受……我想死……”咸湿的眼泪落在伤口上,疼痛更加一层。
“囡囡……”为什么他们永远要过这样穷困潦倒,东躲西藏,暗无天日的日子。
明明,明明曾经,她也风光无两,带着自己比旁人漂亮千倍万倍的女儿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存在。
可因为,段幼曼和周维豪,她们又重新坠回黑暗,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她酗酒更厉害,就算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死,可还是控制不住,就算自己已经成为自己女儿的累赘,成为了和她曾经最讨厌的男人司建平一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