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他摸了摸鱼郦的脸颊,负有薄茧的指腹轻轻剐蹭那细嫩的肌肤,像是在纵容自己荒唐的贪恋,他慢慢收回手,恢复了正常:“好好养胎,你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要你的命。”
赵璟这一走,半月没有再来。
颜思秀不再与鱼郦争论,安安静静地给她沐浴,伺候她用膳,到了晚间,慕华澜竟然来了。
慕华澜是以尚衣局掌制的身份光明正大来的,正值宫里裁春衫的日子,各殿早已裁制妥当,考虑到鱼郦身份特殊,尚衣局不敢怠慢,便派人来了。
这是不怎么好的差事,宫里的人都迷信,觉得冷宫晦气,轻易不肯涉足。
慕华澜乐得接下。
寝阁的门开着,她给鱼郦量身,颜思秀则在一旁伺候茶水。
鱼郦瞧她们两个虽然都不说话,但眉间眼底总似藏着什么辛秘,目光稍有碰触,仿佛怕鱼郦多思,默契地各自移开。
量完腰身,鱼郦再沉不住气,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慕华澜灵秀的面上闪过一丝狡黠,打着哈哈:“什么干什么?给你量身做衣裳啊,尚衣局早备好了绣着紫鸾鹊的妆花缎,一匹百金,姐姐,你好大的面子啊。”
寝阁外有值夜的宫女走过,颜思秀敏锐地瞟了一眼。
慕华澜同她们不一样,她年纪小,资历浅,还未经过什么风浪,也正因此,当年赵氏入主禁宫,大肆排查两司旧人,她能躲过。
鱼郦觉得这样十分危险,多次提出让慕华澜离开,可她就和颜思秀一样固执,逼得急了,还会说生是昭鸾台的人,死是昭鸾台的鬼。
明明鱼郦才是昭鸾台的尚宫,哪里需要她以命去捍卫什么。
但如今,话也不能多说。
合蕊端了晚上的安胎药来,盯着鱼郦喝完,她就去整理床铺。
她是司寝女官,不让她做,把她支出去,会引来疑窦。
鱼郦坐在太师椅上,听慕华澜清脆利落地描述各种织锦缎子的纹饰,心思飘忽。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些姑娘不对,赵璟也不对,可是说不上来。
东宫里的一场动乱耗尽了她的力气,她重伤难愈,艰难怀着孩子,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特别是当喝完安胎药,困倦总是急涌而来。
她打了个呵欠,直接伏在桌上睡着了。
合蕊碎步来晃她:“姑娘,不要在这睡,会着凉……”
声音猝然而止,颜思秀快步绕到她身后,劈手打晕,而几乎同时,慕华澜灵敏地将门合上。
***
刚过子时。
崇政殿里灯火如昼,龙案上堆叠了好几摞奏疏,赵璟一边批阅,一边听嵇其羽禀报。
“陈留局势安稳,曹将军让殿下放心。”
“皇城司的内鬼全部清理,一切尽在谭正使的掌握。”
“监天司已推算出了登基的吉日,就在两个月后,礼部呈上礼册,龙袍已在赶制。”
“官家和皇后贵体安康,皇后听闻官家禅位给殿下,总说要见您,皇后说您是她的儿子,您是天子,她就是太后,请殿下勿忘仁孝,早日迎她入主慈安殿。”
“今日相国寺的僧人入宫为越王超度,宿在百寿堂。”
赵璟笔尖微顿,抬手撩了撩绿鲵铜香炉里飘出的龙涎香雾,手上的白玉扳指在烛辉里流转着温润的光。
他神色微恍,半天才道:“其羽,若你是玄翦卫都统蒙晔,想要朕的命,合适的时机是什么?”
嵇其羽敛目思索,赵璟代他答:“就是现在。”
“我已将权柄尽揽于手,王朝权力更迭将要完成,只待我登基为帝,与戎狄正式议和,从此四海皆平,社稷根基稳定,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嵇其羽一阵心慌:“这不可能,皇城固若金汤……”
话音将落,他的耳廓颤了颤,仿佛听见了刀枪相撞的厮杀声。
嵇其羽慌忙俯身将耳朵贴在地上,不甚确定地说:“是……是百寿堂的声音,那些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