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不要钱,只要盐。(第3/4页)
他的神情语气都不似作假,好像今天也是他头一回听说。
杜昙昼眉心一跳,原本浓重的倦意顷刻消失,他猛地坐直,身体前倾,双目逼视匪首,眼光利如刀剑:“本官最后再问一遍,匪寨是何人所建?铁矿由何人所赠?”
匪首明白,到了如今地步,已经不是他想不想招的问题,而是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若是不从头招来,只怕到死,他都没有机会得知真相了。
他咬了咬牙,痛下决心,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我都说!”
五年前,匪首还只是个在临淳湖上打鱼的渔夫。
那些年,湖水几次泛滥,连续多次的洪灾后,临淳湖畔的百姓遭受巨灾不说,湖中的鱼也少了大半。
匪首的家被洪水冲毁,儿女葬身于水中,妻子被洪流冲到下游,从此失去了踪迹,再也没回来过。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重新回到湖上打渔时,又发现鱼群消失过半,即便从天亮捕捞到天黑,几日下来也一无所获。
与他有着同样遭遇的渔民有许许多多。
家人失散,又没了财路,眼看日子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几个身强体健的渔民聚在一起一商量,实在讨论不出活下去的办法,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干脆脆地落草为寇,当了水匪。
由于日子过得着实艰难,几个人的队伍很快扩充到了十几人,等到众人找到能够藏身的小岛后,愿意当水匪的渔民已经多达三四十个了。
但更多的问题马上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渔民们大多没读过书,斗大的字一个不识,虽然依靠多年的行船经验,很迅速就寻到了一个位置绝佳的小岛当做窝点。
但在小岛上该如何隐蔽?如何抢劫过往商船?抢到货物后又该如何卖出?
这些问题,无人能够解答。
就在众人挠破头也想不出对策的时候,忽然有人利用传信的方式,与匪首取得了联络。
那人起初是将一封信,通过一个识字的船工,划船送到岛上的。
船工拿着信一念,匪首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传信人不愿意暴露身份,却主动提出愿意为他们设计匪寨。
写信人说,如果他们答应的话,就在三日后的凌晨时分,驾船到离川县最近的码头边,那里有建匪寨所需的货物等着他们取回。
匪首半信半疑,带着手下渔民在约定的时间赶到码头,惊讶地发现码头上真的堆满了箱子。
匪首跳上岸,打开箱子一看,里面除了有各种木材,居然还有好几箱铁矿石。
匪首确认四下无人后,招呼着渔民下船,将所有东西都带回了小岛。
此后,这个人又把负责设计和搭建的工匠送到了岛上,在他的安排下,众水匪合力,经过数月的时间,建成了后来的匪寨。
杜昙昼问:“那工匠是哪里人?长什么模样?”
“工匠是哪个地方的人,我们也不清楚,因为他全程几乎不说话,只用手势指点我们干活,偶尔蹦出几个词,也带着很重的口音,要费劲去听才听得懂。”
匪首回忆道:“至于长相,在男人里也算得上俊的了。”
杜昙昼举起事先准备好的辛良遥画像,问他是不是这个人。
“不是。”匪首摇头:“那工匠更年轻些。”
杜昙昼收起画像,不解道:“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莫名其妙地帮了你们这么多,你就没有起过半点疑心么?”
匪首却道:“不是莫名其妙,那个写信人是有条件的,他帮我们做了这些,是为了让我们去抢一艘船。”
“什么船?”
“国舅爷乔和昶的官船。”
彼时临淳湖的匪患确实猖獗,但其余水匪都是小打小闹,有的甚至白天打渔,晚上抢劫。
所以就算他们知道国舅爷要乘船来馥州的消息,也绝对不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