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第4/6页)

皇帝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只吩咐道:“给皇后赏一盅冰糖血燕窝。”

“是,皇上。”梁铮赶忙应声,转头使唤另一个小内侍去办了。

皇帝浅啜了两口茶盅里的碧螺春,放下茶盅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环视了周围一圈,不清不重地问道:“留吁鹰呢?”

刚刚朝贺时,不见留吁鹰出现在金銮殿上,皇帝就觉得奇怪,不过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未及细想,可是现在留吁鹰还是没出现,皇帝心里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皇上,长狄出了点事。”顾非池放下了手里的白釉梅花杯,杯底敲击茶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皇帝皱了皱眉,循声望去,眯眼看向了坐在下首的顾非池。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顾非池竟然坐得离自己最近。

其他官员见皇帝与顾非池在说话,全都没心思看戏了,竖起耳朵默默听着。

皇帝心里对于留吁鹰的缺席有些不快,随口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不等顾非池回答,他就又道:“两国和谈事关重大,与长狄的和谈不能耽误,朕最近精神不济,这事……”

皇帝本想说让大皇子负责两国议和,可顾非池风轻云淡地打断了皇帝:“银川城、六磐城和平洛城等地已被我军拿下,北狄大军退到了兰峪关。”

这话一出,四下的朝臣们全都惊了一跳,面面相看,倒抽气声此起彼伏,更有人不慎撞到了茶几角,一阵骚动。

北狄元帅留吁鹰现在还在京中,大放厥词地等着大景“割地求和”,现在北境却已经失守了,又回到了他们大景的手中。

这么想想,这实在是好刺激啊!

有那么一瞬间,徐首辅甚至以为是皇帝故意以和谈为名牵制住留吁鹰,可下一刻他就看到皇帝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

徐首辅眼角抽了抽,暗暗叹气:好吧。是他想多了。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捏,连脸色也成酱紫色,既惊更恼,瞪着顾非池的眼神愤愤不已。

这些年,大景朝战乱不断,早就兵疲马困,国库空隙,大景早就经不起战乱了。为了这次的和谈,他堂堂天子不惜放下脸面对着留吁鹰假以辞色。

却没想到,顾非池竟然背着自己又闹了这么一出!

皇帝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一句阴冷的质问:“顾非池,你从哪里调的兵?”

“并州。”顾非池一派泰然地答道。

“好你个顾非池。”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字字句句都像是从腹腔中挤出,一字一顿。

这私自调兵可是……死罪。

但这句话,到了皇帝嘴边,来回滚了好几遍,他又说不出口了。

顾非池的不臣之心早就昭然若揭。

他现在有并州在手,可以私自调兵去北境,更可以从西北调兵陈兵京城,而京城只剩下冀州这一道防线。

想到“并州”,皇帝就觉得心痛难当,似有一块心头肉被割下,转头又朝坐在他另一侧的华阳大长公主望了一眼。他这位皇姑母手掌西南,而她明显也是偏向卫国公府的。

万一他们联手……

想着,皇帝便感受到了一种刀锋逼近的寒意,京城如今可谓是四面危机。

不过寥寥数语,气氛愈发紧绷。

东侧戏楼的所有人全都噤声不语,唯有下头戏台的几个戏子毫无所觉地唱着,丝竹声似重锤般声声击打在皇帝的心头。

很快,刚刚去给皇后送赏赐的小内侍又“蹬蹬蹬”地踩着楼梯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瞥了一眼梁铮后,他还是硬着头皮禀道:“皇上,皇后娘娘谢了恩,令奴婢献给皇上一支玉簪作为寿礼。”

小内侍双手捧着一支羊脂白玉簪,呈给了皇帝。

上好的羊脂白玉簪触手温润,簪头的凤首线条婉约,那妩媚的凤目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