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4/4页)

卫觎的目光还停留在簪缨茫然的脸上,神色莫名,没回头问:“来的是谁?”

参将回说,“是御前总管原公公。”

簪缨还在想着狼的事,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迟迟地回过魂来。

她知道那位原公公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深得宸心,几乎一刻也离不得。皇帝竟把他大老远地派出城接人,用的还是“请”,而非“宣”,足以见得大司马的地位不同凡响。

卫觎懒声道:“原璁啊,他的脚迈过行宫牌楼没有?”

参将如答军令般一板一眼:“回将军,不曾。应是知晓将军的规矩,那黄门小心止步在行宫范围之外,不敢多进一步,卑职已让人在那儿盯着了。”

“盯住了。”卫觎踅身背对簪缨,“但凡他敢染指我行宫一步,跺碎了骨肉送回太极殿龙案上。”

一句话,不疾不厉,逆骨锋芒却展露无遗。

无一字抗旨,句句大不敬!

簪缨仰望着眼前气势陡变、傲岸嶒崚的身影,大开眼界,目光闪动。

那亲卫一点未迟疑,领命而去。杜掌柜嘬了下牙花子,斟酌着对簪缨道:“小娘子,太子殿下也带人来了……就等在行宫外,说是要接小娘子回宫。”

簪缨眸光炯然,转脸一拂袖摆,“太子啊,他的脚迈过行宫牌楼没有?”

杜掌柜结结实实愣在原地。

徐军师不防咳出一声,连卫觎也转过头看她。

杜掌柜喃喃:“没、没过,太子与御前总管等在一处。”

簪缨点点头。

其实她的语气,学是学不像的,和沥血沙场的战将相比,她的嗓音太轻柔了、她整个人都太轻柔了,在北地凶悍的头狼面前,只似江南杨柳岸边的一只蝉;只似穿透敌首的血染铁枪上,没有重量的一束红缨。

但就是这样个柔嫋的小女娘,脸上一丝玩色也无,字字说得分明:“告诉他,我出宫前在玉烛殿落了八口红木箱箧,让宫里尽快给我送来。”

“还有,”簪缨道,“这十几年来唐记往宫里进献上贡了多少东西,杜伯伯有账册无有?劳烦您整理出一份单子,一并交给宫里的人带回去。”

这一世,她所失去的,唐家所失去的,一锱一铢,他们都别想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