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3/5页)

左参将急匆匆跑进裴劲广的书房,呈上一封染血的信函,“侯爷,朝廷以投石机投上来的。”

裴劲广没理会,只问道:“粮草的事,可有眉目?”

“草木都被挖尽了,将士们连菜汤都喝不上,只能去百姓家里抢了。”

“不行。”裴劲广皱起浓眉,再失民心,他恐夜里会被人潜入总兵府偷袭。

左参将尽是无奈,“可不抢,能指望百姓主动供应吗?”

“杀几匹战马吧,从瘦弱的病马杀起。”

战马对骑兵而言,犹如同袍兄弟,怎可食其肉用意充饥......

见左参将犹豫,裴劲广耐心渐失,“咱们是守城,无需征战,留那么多战马做什么?还会消耗粮草。”

左参将领命,下发了指令。

书房空荡荡的,充盈着无人问津的萧瑟,裴劲广靠在椅背上,长长叹出一口气,余光瞥见书案上的书信,拿起撕开来看。

是肖逢毅写的劝降信,言之凿凿,数落着他的不是。

连同书信一同拍在书案上,裴劲广穿上甲胄,亲自登上城楼,对护城河另一侧驻兵扎营的肖逢毅喊了话,皆是奚落对方忘恩负义的言语。

知他被自己激怒,肖逢毅跨马来到护城河前,手作喇叭状大声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裴兄若降,小弟定会在御前为裴兄求情,保裴兄免受皮肉之苦!日后做个闲散之人,不比做困兽强得多!”

裴劲广会信才怪。

他深知一旦自己被俘,肖逢毅会做的,定是在百官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洗去抛妻弃女的骂名。

唇边泛起冷笑,裴劲广举起弩机,瞄准肖逢毅射了出去,奈何射程有限,箭支斜插在地。

看着落空的箭支,肖逢毅啧一声,大声道:“城中都快矢尽粮绝了,裴兄怎地还不知珍惜呢?”

明显是一句挖苦的话,却使裴劲广感受到浓浓的羞辱,身为兵器世家的家主,何曾为兵器短缺惆怅过,又何曾拮据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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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肖逢毅摘下凤翅兜鍪,掀开帘走进帅帐,见裴衍和承牧正在对弈,轻哼一声,卸去佩刀和甲胄,用脚勾过把竹椅坐在一旁,“两位倒是沉得住气。”

在利益面前,他暂收了对裴衍的怒气,冷眼瞧着棋局,“若是按先生起初的水渠攻法,说不定已经拿下裴劲广,回宫复命,还用在这里浪费精力和物资? ”

裴衍落下白子,语气平静道:“那样的话,王爷还有立功的机会吗?”

“为天子平息祸乱,乃臣子之职责,立不立功的,不重要。”

这话就有些虚伪了,裴衍没在意,又落下一子,吃了承牧一片黑子。等局势进入收官,他看向肖逢毅,“王爷觉得,军中粮绝时,裴劲广会以何种方式供应食物?”

肖逢毅换了个坐姿,叫侍从拿来一副象棋,挑出里面的“马”,丢在裴衍和承牧的棋盘上,“湘玉城所囤战马数千,足够他们维持一段时日,照这么下去,除夕都未必能取胜。依我说,直接攻城算了。”

“王爷是觉得,湘玉城的百姓不重要?”

这次的作战计划经由天子首肯,无非就是为了减少百姓伤亡,肖逢毅怎会承认心中所想。

暗骂一句“妇人之仁”,他起身踢开竹椅,寒着脸打帘走出去。

明明自己才是主帅,却被一个反贼的儿子鸠占鹊巢,想想都难以咽下这口气。

等行完一盘棋,承牧问道:“先生是因为城中那条地道,彻底放弃了地下水渠的方案,如今地道被裴劲广毁掉,可要重新考虑挖掘水渠?而且,即便以水渠攻城,只要城门打开的及时,也未必会伤到百姓。”

“来不及了,霜降伊始,地质就不宜挖掘了。再者,现今看来,以裴劲广的犟劲儿,估计是宁愿淹城,也不会开门投降,咱们不能拿百姓的命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