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页)

颓不流点点头,目送灰霁去了露台。

漆黑的夜空下,灰霁独自站在夜色中,鹅毛大雪落在他肩头,让他多了几分脆弱与孤寂。

他在雪地里站了很久,这才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

他看起来很糟糕,颓不流不太放心:“你还好吗?”

“我没事,”灰霁缓缓摇头,转身往浴室走,“我先去洗澡了。”

颓不流担心他,但终究没有再问。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灰霁还把自己关在浴室。

颓不流有些不放心,上前敲门:“灰霁。”

颓不流叫他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干脆直接推开了浴室门。

“我进来了。”

浴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出盈盈灯光,落在灰霁紧绷的身体上。

花洒开了太久,水珠源源不断地冲刷着灰霁的后背,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湿热潮湿。令人恍若置身于热带雨林,产生了一种快要窒息的闷热感。

颓不流穿着一袭高定西装,拉开玻璃门,牛津皮鞋踏过积水,步入了淋浴间。

“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灰霁就很慌张的制止了他:“别过来!”

颓不流放下抬起的右手,停在了淋浴间门口:“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冷水哗啦啦从头顶冲刷而下,像是一根根小小的针戳着他的皮肤。他身体紧绷,脑袋因为药物嗡嗡作响。

“我没事。”灰霁背过身,不想让颓不流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颓不流:“需要帮忙吗?”

灰霁摇头,声音低哑地说:“不用……”

“行,那我在外面等你……”颓不流话还没说完,却猛地被人推在了墙上。水珠从头顶落下,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与鞋袜。

冰冷的水雾中,颓不流仰头看向灰霁,一双猫眼又黑又沉:“还有事?”

“别,”男人往前一步抱住他身体,声音低哑,几乎是哀求,“别走……”

颓不流:“刚才为什么不说?”

灰霁不回答,只是身体越发滚烫,心跳逐渐急促。

颓不流低下头,还未来得及看,灰霁忙已经不迭挡了起来:“别看……”

颓不流挑眉:“不让看?”

灰霁皱眉,整张脸涨得通红:“丑……”

那是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玩意儿。

尤其还是被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下药,以这样一种丑陋的方式出现在颓不流面前。

肮脏又屈辱,连他自己都不想碰一下,更别提被颓不流看见。

颓不流:“不丑,人人都会长的。”

“不一样,不该是现在……不该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他抱着颓不流,几乎是绝望地剖开自己的心脏,“至少不该让季璋得逞……”

颓不流愣了一下。

“他竟敢给我下的药,”灰霁用力咬紧牙关想要冷静下来,但身体却依旧愤怒得发抖,“他把我当成一只畜生,强迫我交配完成生育任务!”

他从未对季璋抱有希望。

此刻比起失望,更多是一种愤怒。

还有从心底涌出的,深深的自我厌恶。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什么他们能理所当然的伤害别人,甚至感受不到一丝愧疚?

灰霁从未如此厌恶过季家,以及这背后所代表的家族关系。

在千百年的父权社会下,父母以血缘这一纽带,强行与子女绑定。所以人渣也能自称是他父亲,然后理所当然地控制他的婚姻,逼迫他进行生育。

如果有的选,他甚至宁愿自己是孤儿,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所以我不想妥协,”灰霁咬碎了牙,也要强忍,“因为一旦向被药物控制的身体妥协,就代表我向季璋妥协,代表我甘愿承受这份屈辱,我的愤怒将再无用处,我会变成自己厌恶的那种人。”

灰霁说完后,浴室里陷入了漫长的安静中。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水声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