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吾将上下而求索(演讲很长,不喜勿购)(第2/5页)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有几个极限运动员似的男学生,几乎是掉挂于教室的铁窗架上,这一撮人在走廊内侧还好,还有人连站住脚的地方都没有,竟然骑在走廊的外栏杆上,不小心掉下去怕得摔个半身不遂。珍卿忙跟彭校长他们指着喊:“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隐约听见张元义主任跟人交代:“把这些胡乱攀爬、扰乱校园秩序者拉下来,不下来就给他们记大过。”见有专人把“耍特技”的学生带走,珍卿才稍稍松一口气

进入能容纳四五十人的大教室,见里面装了超过一倍还多的人,有的两人共用一张座椅,有的人坐在同伴的腿上,有人就凭两条腿在人丛中挺立着,还有人滑稽地坐在人家肩膀上,珍卿一想到有踩踏风险,心里就忍不住暗暗发慌。彭博校长等又叫员工“请”出一部分人。珍卿心想:这哪里像神圣的校园教学楼,简直像是到了花果山。

珍卿终于挤到三尺讲台旁边,见周围还摆着七八张椅子,待她镇定上前在讲台前站定,彭校长和张主任等校领导,纷纷在前头七八张椅子上落座。所有人向珍卿投注岩浆般的热烈视线,珍卿暗暗觉得受之有愧,只能这年头堪做偶像者太少,大家把热情放到她的身上。

珍卿端立讲台前迎视着学生们,又对排排前坐的校领导微笑,片刻后温和地问候一声:“各位先生好,各位同学好。”回应珍卿的是闷雷似的响音:“易先生好!”珍卿微笑着再次逡巡四周,拿粉笔在黑板上书写:杜珍卿,Iris Dew。然后举起手臂在黑板上虚点两下,朗声地简洁说道:“我的名字。”回应她的是热烈的呼声和潮涌般的掌声。

珍卿在掌声中又写下一行字:文学改造时代之我见。学生们有座位的都开始记笔记,坐在前排的校长和系主任们,也有人掏出小本本开始记录,珍卿努力甩掉心里的荒诞感:

“近闻国内历史虚无主义盛行,连累文学艺术也成缥缈无用之学。有人说,文艺学生不如理工机电医科生,当教中国青年全修理工机电医科,师法东洋以科学技术强国保种。

“有位孟老先生发出论断:言文艺与革命风马牛不相及,改革文艺不能促成改革时代,反而改革时代方能改革文艺。老先生批评有人鼓吹‘超越时代的文学’,就仿佛在向世人鼓吹一个歪理邪说——自己提起自己的耳朵就能离开地球。

“那么,文学艺术果真全无实益,应当被理工机电医科全面取代吗?我想在场各位人人都有见解,也许有人为捍卫自己的观点,已跟人面红耳赤地争论许多场。今日借此机会谈一谈我的看法。我认为,孟老先生的观点失之狭隘。

“我本人修过文学、美术、哲学、语言、音乐、历史等专业,它们皆属于文学艺术的范畴,或者说具有文学艺术的性质。在讨论文学艺术的存在价值之前,我们应当先讨论一个基本的问题——究竟什么是文学艺术呢?

“当原始社会的森林、高山、湖泊、草原,尚未被原始初民的足迹覆盖,飞鸟、游鱼、猛兽的世界有文艺吗?我们对文艺的定义认为它没有,因为文艺是人类心灵与自然物的产儿,自然美不能等同于文艺美。自然界产生文艺美的前提是,人类的感官捕捉到自然物的特征,人的理智和情感对它进行加工,进而发生记录和传播。譬如,山川湖泊的美要被人欣赏,人会选择一个主观认为最优的角度,或者用双手比出一个人为画框,框出符合自身审美直觉的范围,那么文艺的美就借助人的感官、头脑和心灵产生了。

“所以,文艺天然跟人的理智和情感有关。文艺发展的历史,就是人类用理智和情感战天斗地、创造奇迹的历史。美术、音乐、神话、寓言、散文、诗歌等等,它们借助远古先民创造的文艺符号,传递着先辈们与天地人一同奋斗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