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4页)

两人上车,坐在后座,她虽然没胃口,却还是吃了几勺,酝酿了一会儿后,平静地说:

“我这几天下班后应该都有事,你不用来接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思韵她奶奶来了东城,现在在住院,接下来这段时间,有空的话我都会去医院。”

严均成脸上的笑意,如被风吹散一般。

他神情黯淡,周身气息沉闷。车内寂静无声,有一个瞬间,他还以为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好像有一根丝线,正一圈又一圈的在他心脏上越来越紧。

唯有冷若冰霜,才能将所有暴躁因子全都冻住。即便如此,他开口时,语气依然称得上平和,“可以给她找个护工。”

“不用了。”她倾身,将那只碗放在中控台上,这才继续说:“我问过了,王叔,也就是她丈夫晚上陪床照顾,他们觉得很麻烦,也不想找护工,要是不合适,还白白生气。”

严均成沉默,原本就锋利的下颌绷得更紧。

“她难得过来,两老都有七十,医院很多事情他们都不懂,如果不是我今天意外得知,他们都不会告诉我,都是非常和善……的长辈。”

郑晚轻声说,“这又是比较特殊的情况,我得过去看看,也要尽我所能地照顾她。你不要……”

话到此处,她停顿。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你不要」之后再说什么。

她也很累,今天在店里忙了一天,即便精神气十足的人,在医院病房呆几个小时,也会感觉到疲惫,更别说住院的人,她哪怕过去陪他们聊聊天呢?

“不要什么?”他沉着声问。

小区里新换的一批路灯带有感应功能,当人走进时,路灯会照亮。

这会儿周围空无一人,路灯早已经熄灭。

只有那一点冷淡的月光照进来,而严均成整个人都沉浸在晦暗不明中。

“你知道。”

“我又能做什么?”

严均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平静地陈述:“家里墙上挂着他的照片。”

清明节她工作忙没办法回去南城,他甚至卑劣地欣喜若狂。

他又能做什么?

即便他能抹去周遭一切的痕迹,他走不进她心里去,又能做什么?

郑晚的手按在一边,试图降下车窗开一条缝。

这车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感觉自己呼吸都不太顺畅了。虽然这也是她的错觉。

“那张照片上不止有他,还有思韵和我爸妈。”她低垂着眉眼,也同样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那是思韵满月时的全家福,这是……我的家。”

在她跟他以后的家里,她绝不会挂那张照片,可这是她的家,在她跟他还没有重逢之前,这张照片就在墙上挂着了。

“你给我拍的那张照片。”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那些年里,我也从来没有藏起来过。”

那张照片,陈牧也猜得到是他给她拍的。

她也没有从玻璃桌板下取出来藏好。

严均成哑口无言,他在她面前从来都这样,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失去了辩论的能力。

哪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连吃醋、介怀都小心翼翼的,忍了这几个月,才终于提到了照片的事。

就像失眠的人,努力了很久、绝望了很久,要在沉睡之前,陡然被一道细微的声响吵醒,接着陷入更清醒……的绝望。

“你没有藏起来。”严均成沉静地说,“但你那些年里有想起过我,哪怕一分一秒吗?你连比喻,都这样的不公平。”

“不公平?”郑晚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还要怎样公平。对于你来说,你只看得到那是他的妈妈,可对我来说,她也是思韵的奶奶,是我的长辈。”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只是这件事。”

“可是你在为我去探病而不高兴。”

“我不高兴你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