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席(第2/4页)

既然有隐患,干脆就不上了!

况且对方很早就出门求学,想必外面的菜也吃惯了。

郑如意有点担心,“不用羊肉的话,只猪肉和鸡鸭鱼会不会太过简薄了些?”

师雁行就道:“咱们虽没有好羊,但有好牛啊,取肥嫩的牛肉炖了,照样体面。”

四个人埋头商议半天,大体定下菜单时,天都黑透了。

看着墨迹未干的菜单子,郑义长出一口气,心头巨石算落地一半。

六名客人,爷俩儿作陪,一共是八人,暂定十二个菜,外加小菜甜品若干。

但菜单上却足足列了十四个正菜,怕的是宴会当日有什么差池,也好及时添补。

主菜定了师雁行提议的佛跳墙和赵大厨的红烧鱼,后面是扒牛舌、蒜泥白肉、四喜丸子、炜鹌鹑、火腿鲜笋汤、三丝羹等。

四喜丸子有的地方也叫红烧狮子头,五公县也常吃,这菜自然交给赵大厨做。

他对师雁行往里面加藕丁的提议很有异议: “这么一大坨肉的加菜,那不成素的了吗?”

赵大厨感觉受到了侮辱。

师雁行:“……”

她看看那一大坨肉,再瞅瞅那一点可怜的藕丁,觉得对方对素菜这事儿有那么亿点误解。

郑义言简意赅,“两种都做了尝尝。”

赵大厨就不做声了。

他看着菜单,多少有点落寞。

上回他负责的菜品还能占到六七成,可这次……自己好像已经沦落为副手了。

他忍不住扭头看看师雁行依旧透着稚气的脸,心中酸涩难当,甚至夹杂着一丝无法忽略的怒意。

你凭什么!

我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你才几岁?

凭什么!

师雁行正跟郑如意商议配套的餐具,没注意到赵大厨的神色变化。

后者一抬头,却突然对上郑义的眼睛,不禁打了个激灵。

郑义只是貌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但只这一眼,就好像寒冬腊月倒下来的一桶冰水,瞬间把赵大厨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浇灭了。

赵大厨的心脏都似乎停跳了片刻,然后对着郑义,微微低下了头。

就连腰背,似乎也佝偻了些许。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用力吸了口气,如同溺水的人上岸。

赵大厨背上被惊出一层冷汗,把贴身的衣裳都湿透了,紧紧黏在皮肉上,冷飕飕湿哒哒的不舒服。

好险。

我真是魔怔了,他默默地想。

商量好了菜单,照例是先试菜。

别的倒罢了,尤其一个郑义父子听都没听过的佛跳墙,必然要做了尝尝的。

上一回宴请的都是清流,且买卖未定,席面不便铺张。但这次不同了,大可以放开手脚做。

师雁行见厨房里参翅鲍齐备,又有好肥嫩干瑶柱和油汪汪大肥鸡,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道正菜就是佛跳墙。

跟许多其他菜一样,佛跳墙的真正起源至今无法考证,而市面上流行的版本也有许多,各个儿都喊自己才是最正宗的。

师雁行做的也只是自己的版本,觉得什么合适就放什么。

菜品其实无所谓正宗不正宗,只要食客喜欢,吃着受用,那就是正宗。

说到底,“正宗”“标准”都乃人定,是人就有偏好,就有私心。

可菜肴的最终归宿是食客的肚子,说句不中听的,厨子喜欢算什么?

得是食客爱的,才是真好。

更甚一步说,历史是胜者书写的,烹饪界也不例外:

你又怎么保证那些所谓的“正宗”,最初不是“邪教”?

作为餐饮从业者,师雁行上辈子就对所谓的“正宗党”深恶痛绝,一个个粗通点皮毛就开始半瓶子晃荡,见缝插针指点江山起来。

佛跳墙做起来费时费力,酸菜鱼和蒜泥白肉都出锅了,那边瓦罐里还咕嘟咕嘟冒热气呢,少说也得几个时辰之后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