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土豆粉(第2/3页)
两个衙役下意识顺着一瞧,就见两只干瘦而稚嫩的小手上赫然堆着几团烂乎乎的血泡,几个破口子的地方都能看见里面嫩生生的鲜肉。
两人都沉默了,脸上有点不自在。
过犹不及,师雁行当着他们的面吹了吹伤口,眼眶微红,便要告辞。
她转过身,慢吞吞往外走。
一,二,三,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衙役突然喊,“你忘了拿钱了。”
顺利拿到了钱,师雁行很高兴,但江茴和鱼阵却因为再次看到了她手上的血泡,情绪低落。
江茴很自责。
她觉得自己一个当娘的没本事,还要靠孩子养活,特别不应该。
师雁行就笑,“我也不真是孩子啊。”
江茴抿着嘴瞪她,“你现在就是孩子!”
鱼阵看上去比自己受伤还疼,一整天都缩在师雁行身边,扒着她的手,撅起小嘴儿往上吹气,“呼~呼~”
呼呼就不疼了。
上辈子师雁行分明生在一个大家族,可因重男轻女,愣是没沾到半点光,连亲生爹妈都视她为无物。
少有的几次嘘寒问暖过后,也每每伴随着,“你哥那边……”“帮帮你弟……”
渐渐的,曾经渴望亲情的少女死了心,最后干脆净身出户,自建门庭。
她垂着眼眸,看着这一辈子意外得来的亲人,心脏鼓胀,悄然漫出一种陌生又酸涩的情绪。
为什么有的人分明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
而有的不过萍水相逢,却能相濡以沫?
“对了,我做点新东西给你们吃吧!”
她不太擅长表达感情,只好用美食略作填补。
“还折腾什么,”江茴嗔怪道,“每日都不够你忙的。”
“没事儿。”
见师雁行执意要下地,江茴一反常态地果决,“你说,我来做。”
如今但凡沾水的活计都让江茴包了,便是日常驾车、盛菜也都是她,师雁行只需要每日切菜翻炒即可,两人也算分工明确。
鱼阵虽小,却也懂事,每日见娘亲和姐姐忙得不可开交,也闹着要帮忙。
师雁行拗不过,就分派给她拉风箱的活计。
屁大点儿的小孩儿,两条细胳膊如何拉得动?于是每次鱼阵都全身发力,撅着屁股,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嘿咻~嘿咻~”
师雁行指挥着江茴去把这些天攒的土豆淀粉称出来大约二两,先用石臼碾成细细的粉末,过筛。
先用一点,古代食盐不纯,可以加到约莫四五克。
用凉白开搅匀,之后再加开水烫熟,再加剩下的土豆淀粉,揉成雪白光洁的面团。
“有压面条的工具吗?”
这年月民间吃面条都是先把面团擀成大而薄的饼,之后折叠起来切成手擀面。
但老实讲,师雁行对江茴的手艺没啥信心。
好消息是,江茴自己也没信心,而亡夫同样没有。
所以他生前做了很多小工具,包括并不仅限于压面条的木筒子。
那木筒子乍一看很像水壶,只是底部戳了很多大小均等的孔,上面有类似杠杆的木棍。
用时将面团塞入筒子,人在另一端加力,面团就会自孔中变成面条挤出来了。
趁着江茴带鱼阵压土豆粉,师雁行去用左手煮了个高汤底。
如今她们卤肉做两斤半,炒菜用肉一斤,至少每天要割三斤半肉,俨然已经成了那肉铺的大主顾。
张屠户也从一开始的爱答不理,变成了如今的灿若老菊。
见时机成熟,师雁行鼓励江茴与那张屠户进行了第二次讨价还价,达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新条件:
肉还是比外头便宜一文钱,但每两天送一根大棒骨,而且不能刮得太干净!
所以现在她们日日都有骨头汤喝。
吃得好了,营养足了,师雁行和鱼阵姊妹俩吹了气儿似的长。
尤其是后者,简直一天一个样,如今小脸蛋子鼓嘭嘭肉嘟嘟,原本一头稀疏的黄毛也日益浓密发黑,很像个美人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