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3页)

树影阴凉,几人之间霎时陷入沉默,窗上趴着四五好奇孩童期待着接之后事情该如何发展。

眼见瞒不过,施率鼻头一红,便大哭了出声,横冲直撞要往院外跑,却被沈临川一下便抓住衣领,动弹不得,只能灰溜溜地站定。

“伸手。”

这两个字中仿佛凝起寒意,令闻者胆颤,沈临川不欲与他多言,小童随即握住施率的胳膊,叫他躲无可躲。

竹条抽在皮肉之上的声音脆亮。

“无故伤人,欺瞒师长,遇事避责,软弱任性。”

他的话每落一句,竹条便抽下一次,毫不留情。

“将‘道德礼法’四字抄写百遍,明日交上,”沈临川将竹条递给小童,扶着施恪的手进入屋内,只有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否则我定当将此事如实禀告你父亲。”

施恪得意回头,施率狠瞪了一眼施玉儿后也垂头跟入。

屋内不过片刻又响起诵读之声,施玉儿看见半开的门内沈临川的身影,他左手执杖,声音如清泉潺潺,似乎正在抽读学生的文章。

此人眼盲,却能做夫子,实在是奇闻。

不及多想,肩上钻心的痛楚又袭来,此处眼杂,施玉儿裙摆稍动,便复离去。

沈临川往右微侧首,眼睫轻颤,细听片刻,然后往施率的方向敲棍,准备抽查词句。

小路之上,鹅卵石滑净,木叶枯黄,稍带松柏之绿,平添萧瑟。

方至假山,身后忽起一男子之声,施玉儿足尖一顿,便听林子耀的声音传来,“玉儿妹妹,你等等我。”

她心中不耐,却只能转身,与他作隔三丈,才冷声问道:“林表兄,你有何事?”

“我……”林子耀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见她眼睑半红,心下顿时一惊,忙欲将手中一块丝帕递给她作安抚,“玉儿妹妹,你怎么了?”

那丝帕颜色鹅黄,质地细软,似有水光流淌,施玉儿不接,又是后退,将二人之间的距离隔开,才生疏道:“若林表哥无事,那我便先走了。”

“玉儿妹妹,你当真要对我如此冷漠么?”林子耀的心口好似被重重一击,支离破碎,却见她就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顿时失落不已,“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眉目微垂,透出哀伤,“你就如此排斥我么?”

“若林表哥当真是对我真心,该去二叔面前表明心意,三书六礼,迎我进门,”施玉儿侧过头,不去望他,好似嘲弄,“玉儿胆小势微,实在不敢与表哥私相授受,还请表哥日后莫要再如此,以免落人口舌。”

她不信林子耀对她是有什么真心,就算是真的有,也抵不过柳氏的三言两语,届时再将她作下堂妇。

她施玉儿尽管落魄,却不至于愚蠢至此,听信一个男人的一面之词便白白将自己交出去。

林子耀一时间唛濡,说不出话来反驳,将手中丝帕又伸出想要递与她,“玉儿表妹,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你且再等等我,再过不了多久我便会禀告姨母,娶你进门。”

丝帕颜色鲜艳,可自从施玉儿父亲死于海难之后,她便再未佩过如此颜色。

她深吸一口气,别过眸子,眸光潋滟,却一时无言。

林子耀见她不语,秀眉低垂,于是轻声向前两步,趁她伤怀之际,将她滑嫩的手捉进手心,心中一时悸动难言。

掌中玉手柔弱无骨,他动作轻柔,绞尽脑汁想说些情话出来,端着一派脉脉柔情,“玉儿表妹,你信我了,对么?”

施玉儿哪里是信他,她的右肩疼痛不已,又被他这么一捉,便更是难受,却并没有力气将手抽出,听他说话间已潸然泪下,如茶靡般娇弱惹人怜惜。

见已临近午时,唯恐有来人瞧见,她一狠心,后退两步,忍着巨大的痛楚将手拿出,狠声道:“你莫要再来找我!”

话落,她的身影消失,只留下林子耀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