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沈惟舟垂眸看他,只能看见细弱枯瘦的手指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还有逐渐氤氲在青石板上的血色。

那人就这么匍匐在地,不动不说,悄无声息,像是已经死了。

“奴才参见三公主,六皇子。”太监的声音尖利无比,却又满是谄媚,“这小混账不听话耽搁了时候,奴才已经教训过他,还望殿下们恕罪。”

“真认错人了?”

姬兰若不悦地皱眉,并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冷哼一声。

错了又怎么样,左右太子哥哥都会护着她,只要不是惹到秦随,她在这秦王宫就可以横着走。

都怪这个卑贱的东西。

给姬兰永使了个眼色,满意地看着他起身朝那个灰扑扑的人过去,姬兰若的心情好了起来。

一双紫金长靴踩上了那枯瘦的手掌狠狠碾压几下,男人发出几声闷哼,身体挣扎起来。

“按住他。”姬兰永吩咐道,“冰水拿来了?”

“早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用吗?”太监低眉顺眼,语气中带着兴奋和快意,显然是没少干这种腌臜事。

“用。”

一声令下,男人被从地上扯起来,强硬地被按住跪在了地上,姿势屈辱。

沈惟舟这时看清了他的脸。

左半张脸清秀却满是伤痕,颧骨处高高肿起,额角更是青紫交加,鲜血顺着流下;右半张脸像是被火灼烧过,肉桂色的皮肉新旧不一,深深浅浅坑坑洼洼,让人看见几欲作呕,可怖无比。

他实在说不上好看,甚至当得起一句世俗眼光上的丑陋。

但他的眼睛很独特,是墨绿色的,像是之前沈惟舟见过的波斯猫眼石,阳光洒在上面,晶莹剔透,很美。

而此刻那双原本应该澄澈的眸中没有半分属于活人的感情,全是麻木和死寂,如同一个知道自己既定命运的提线木偶,只等着死亡的到来。

沈惟舟看着对方这幅样子,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

系统气呼呼的。

大雪已经过去,再过一个月就开春了。

但尽管如此,气温仍是隆冬腊月的冰寒,别说是冰水,就是普通的水浇在人身上,也能让人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寒意。

看着太监提起装满冰块的木桶朝那人走去,沈惟舟唇瓣微抿,眉眼恹恹。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等一下。”

沈惟舟温声制止,不卑不亢地问姬兰若。

“请问三公主,这个人犯了什么错?”

姬兰若美目中满是讶异,似乎是没想到她都不找沈惟舟的麻烦了,沈惟舟还为了一个玩意儿自讨无趣。

世家望族中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没眼色的人,姬兰若一下子就猜到了沈惟舟的出身平平,跟秦随关系想必也不是很大。

这下顾忌全无,姬兰若笑得花枝乱颤,指指跪下那人。

“其母卑贱,身为伶妓却勾引主人,他的妹妹更是屡次冒犯于裴世子。”姬兰若嫌恶地掩嘴,“一个伶妓之女也敢肖想裴家尊贵的世子,可笑。”

听到妹妹,男人木然的眼珠终于动了动,眼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

“……”

他徒劳地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舌头被割了。

沈惟舟手指微动,眼神愈发凉薄。

“他娘死了,他妹妹不见了,他自己在路上跟过来非要讨一个公道——他的公道跟本公主何干?”姬兰若笑容天真,眼底满是讥讽,“本公主只是告诉她裴世子会去栖凤林,裴世子当然不会去那种地方,他妹妹去没去本公主哪知道。”

“下/贱东西还毁了三姐姐最喜欢的绮罗裙,不把他杀了都是三姐姐心地善良。”姬兰永从太监手中接过冰桶,朝男人兜头浇下,“冒犯天威,理应如此。”

“够了。”

沈惟舟抬手拦住姬兰永的动作,神色平静:“既是如此,在下身边还缺个干些粗活的仆役,不知两位殿下可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