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乳酒(第2/3页)

他不方便深问,自己也想了很多种情况,只觉最大的可能,是与寨中豢养的鬼士有关。

那些被迫服用洗骨丹所化的天乾,最终结果唯有沦为六亲不认嗜杀成性的杀人傀儡,且据以往前来攻寨的人说,这江寨里的鬼士相比平常所见,无论身手还是头脑,竟都高深许多,来去无踪,凶戾敏捷,似又经受了极为严苛的训练筛选。

可江寨处处守卫众多,唯独这里还未看到有任何人出入,若真有鬼士,难道不需看守?

却正当司韶令凝神思忖,耳际浮风忽地轻晃,密集的石沙碎响自四面八方倏然闯入,微不可闻,不屏息根本觉察不出。

像是不止一人?

司韶令心下不免诧异,因他瞬时飞身隐于树荫,踏着枝梢远眺,分明看不见丝毫人影。

而簇簇风动未停,甚至更为快速,直觉危机已近在咫尺,他却极目甄辨,仍旧连来人一丝行踪也无从捕捉。

鬼士再行动机敏,也并非无形鬼魅,绝不可能神乎至此。

除非……不是鬼士?

脑内只刹那闪过这一念头,身子已下意识做出反应,便在脚下无声蓄势梢间的箭影猛然窜至面门之际,司韶令足尖骤点,恃息一跃,霎时翻身退离。

而疾驰落于地面,赤袍如云浪急腾,惊起漫目草叶,也使得掩藏在其中的万千暗涌再无遮挡。

的确。

长身窄头,红信獠牙,“嘶嘶”游蹿,入眼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色彩斑斓。

这片林子里并无鬼士,而是遍布毒蛇!

瞠然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诡异情景,来不及想通这些毒蛇从何而来,怎从未出去,又为何那日萧夙心在时毫无征兆,司韶令不敢有半刻分神,长剑紧握,一向沉稳的掌心甚至渗出薄汗。

实在是数目过多了些,就算施以轻功,也无法确定在他起步借力之时会否被悬于高处的凶物突然扑来。

蛇身多为雄艳,咬上一口不堪设想。

可如此僵持必不是长久之计,眼看风里隐约有潮意扑鼻,只怕它们要赶在雷雨前夕尽数出洞,司韶令心知绝不可耽搁下去。

便当先前那一条已被他惊扰的劲猛长影再次撑着不可思议的下颌猝然嘶声而至,他沉淀已久的浑厚气力也伴随利刃出鞘而顷刻迸发。

一瞬间,如潮水聚拢的一道道长影蜂拥来攻,被司韶令一记横扫的剑风无情劈斩,半空中数道血雾绽裂,仍有截断的骨节不甘扭曲。

倒并无意赶尽杀绝,只趁对方被内力震慑的这一刹僵停,司韶令猛地踏起最近处已无凶影缠绕的长枝,便欲飞身冲过重重杀机。

谁料他步步打算,依旧低估了这片林子所隐藏的恐怖。

原是方才四周枝杈轰然震碎间,不知触及哪里机关阵法,整片树林被幡然打乱,仅隔瞬息,林海浩瀚,与他刚一进入时景象已完全不同。

他惊险跃出重围,却一时失去了方向,不得不又持剑落回原处,目光凛凛,冷得出奇镇静。

越是情形危急,越不可方寸大乱。

他爹曾为五派之首,也是五派之一的天墟掌门,天墟恰以剑、阵闻名江湖,所以他虽自幼拜入擎山苦练内功,却也对奇门阵法多少有些了解。

便长剑映出挺直身躯,红袖阔落,凡不自量力而来的长影悉数遭司韶令屠斩七寸,他也在这空隙中,视线一寸寸掠过草木虬枝,寻找那能够扭转乾坤的一线生机。

阵法机关诡秘多变,但眼见不一定为实,只需沉住气,总能发觉到破绽。

却正当周遭血气弥漫,腾腾杀风充斥耳鼻,突如其来的,空气中仿若掺入一丝丝不合时宜的味道。

司韶令身形不减,更撑起万分精力,以免自己出现幻觉。

然而细细分辨,他终是神情微怔。

真的……是酒?

怎么会有酒?

直至非常清楚的,察觉到剑下接踵来袭的迅猛飞影速度也似有迟缓,他猛一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