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野星为灯(第3/6页)
贺季同的神情稍稍严肃了些,不由自主地坐直:“出什么事了?你爸又找你麻烦了?”
“……”
迟晏深吸了一口气。
贺季同的眉毛拧起来:“说话,到底怎么了?”
“所以,”他黑着脸的表弟又不耐地扯了扯已经掉了一颗扣子的领口,悠悠地开口,“你这两天为什么又恢复正常了?”
贺季同一脸黑人问号,不解道:“什么?”
迟晏又深呼吸了一下。
他房间里的烟味也呛人。
这个世界上。
怎么就没有一个地方有新鲜氧气。
他极其好脾气地,一字一句请教:“前两周你每天都那个死样子,为什么这几天没事了?怎么好的,教教我。”
“……”
贺季同无比灵光的大脑转了转。
片刻后,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两周多以前的对话。
彼时他表弟满脸的轻松与幸灾乐祸。
嘴还特别贱。
——“所以你最近这副死样子,是因为被玩弄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你可能是太老了,脑子比不过年轻人,所以容易被骗。”
“……”
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
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贺季同登时笑出了声。
越笑越忍不住,越笑越放肆,直到瞥见表弟一副要吃人的神情后,他才勉强敛住笑意,擦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原话奉还。
“所以……你现在这副死样子,是因为被玩弄了?被你那个网恋对象?”
“也没什么,很正常嘛。有可能是因为你太老了,毕竟,”贺季同咧了咧嘴,“咱俩同岁嘛。”
没能得到帮扶、只得到一通奚落和打脸的人盯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沉沉的暮色里,迟晏凭着感觉走到沙发前坐下,手里的外套无力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空气里压抑的窒闷感挥之不去。
他坐了许久,站起身走到窗边,转身倚着窗沿,盯着房间里浓到化不开的夜。
试图借风吹醒乱七八糟的头脑。
夏夜风卷过,梧桐狂乱作响。
心脏异样到快要爆炸。
这么快就变心了?
所以才从迟晏,变成了迟晏哥?
没看出来,这小孩够渣的啊。
真的是年龄差距大,有代沟?
风与时间一起窜行。
疼与涩爬到四肢百骸之前,迟晏曲起指节在粗糙的窗沿上狠狠磕了几下,痛觉上涌,拥堵的大脑才终于被迫清醒了些许,开始运作。
他一点一点拉着记忆中的线索。
前几天离开北霖前,小孩还醉醺醺地给他打电话,声音软糯地说,有一点想他。
还同他强调,一十四号晚上出分。
那夜北霖的风声透过电话传进他耳朵,真切不作假。
更遑论之前的种种。
深夜来北霖大学见他,在大雪夜里冻成了一个雪人;请假条上都一丝不苟地写着“最喜欢”;每封信里都充斥着试探的爱与崇拜。
她的喜欢不藏不掖,坦然而纯粹。
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又怎么会陡然转折?她渣他,图什么?
这样戏剧化的人设转折,在任何一本现实流派的小说里,背后都难免有埋藏的伏笔、隐情与转折。
艺术往往比现实更疯狂。
而现实中再荒唐的变故,都该有迹可循。
哪怕心脏依旧跳动不稳,呼吸也依旧不顺畅,可大脑却被迫地一点点整理着头绪。
迟晏困难地将自己抽离出来。
就当作在拉人设与剧本。
要说变故,只有一个。
迟晏的眼神刹那间暗了暗。
昨天那些来自她父母的谩骂他一股脑照单全收了,只问了他们她知不知情。
担心她知道的话,会哭鼻子。
她爸妈说,他们来找他,她并不知道。
但事情总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