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7/7页)
延平帝听到这话有些失神,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答案。
他有些不甘心:“朕是你的父亲!”
刘子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又如何?你能问出这句话就表明,你知道自己不曾善待过我。幼时你不曾怜悯过我,现在也只是想利用我,我不过是你不得已的选择,但凡晋王没反,二哥没自杀,三哥没将您气成这样,你会选我吗?你想过立了我,将我树为靶子,没用之后又废了,我将会是什么下场吗?”
延平帝怔怔地看着刘子岳,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在他眼里百般不满意的儿子:“你……你以前都是装的?”
刘子岳轻笑:“父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你生了这么多儿子,却没认真抚养过一个,子不教父之过,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往日种下的因。你以前都没在意过我的想法,要死了又何必再计较呢?你放心去吧,我会守护好大景。”
“你也恨我,你也恨我……”延平帝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边哭边笑,没想到他最后也成了孤家寡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晋王背叛了他,庸郡王也背弃了他,皇后一直在欺骗他,就连看起来最老实懦弱的老七也一直在骗他。
刘子岳没动,他没说谎,他是真不恨延平帝。可能在十六岁以前,他还怨过,自从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后,他就没了任何的怨恨,也对延平帝没了任何的期待。
他曾得到过伟大无私完整无缺的父爱母爱,又怎么会稀罕延平帝这种高高在上,带着施舍,而且随时都能收回去的爱呢?
临死时才发现一生都活在欺骗中,延平帝死死攥住被子,用力呼唤:“邬川,邬川……”
刘子岳真受不了延平帝的双标,他做得初一,别人做不得十五。
只不过是让他知道一点真相罢了,他就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但他没想过这些生活在他高压、猜忌、利用中的儿子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哪些整日看他脸色的妃嫔又过的什么日子?
刘子岳俯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叫邬川进来做什么?想废了我?你想清楚,废了我,你在京城的这些儿子,哪一个能收拾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你不怕成为大景的罪人,你就这么做。我帮你叫邬川。”
说完他朝外面喊了一声:“邬公公,父皇叫你!”
邬川连忙进来,跪在榻前,哭道:“陛下,陛下……”
延平帝指了指刘子岳。
刘子岳对上他的目光不悲不喜,也没丝毫的恐惧。
就是这个人,让他年少时吃尽了苦头,长大后还不得安生。若延平帝定了太子后好好培养,别给晋王等人希望,哪有后面这些破事?他也可安安心心在南越过逍遥的日子。
邬川看向刘子岳,不解地问:“陛下,您……您是想对太子说什么吗?”
延平帝张了张嘴,很想告状,很想说废了太子,但他感觉到说话都已经力不从心了,而太子正值壮年。最后他只吐出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话:“让……他们好好辅佐太子!”
说完,头一歪,靠在枕头上,彻底没了呼吸。
“陛下……”邬川扑过去,痛哭失声。
宫里随即响起了丧钟,昭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延平三十七年正月初一子时,延平帝驾崩,谥号一个“悼”字,史称景悼帝。
其后太子刘子岳继位,年号正元,史称正元帝,历史由此开启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