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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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顾栖池还没下戏,今天拍的是《幸天青》剧组的重头戏,也就是施天霖被沈卿烨陷害,以谋逆之罪流放西僵的戏。

苍凉寂静的高墙之下,顾栖池就坐在八人抬的轿撵上,右臂闲闲搁置在椅子的把手之上,食指与中指曲起,支着下颌。

镜头对准他,位置却有些偏,林双意调整好光线之后,从镜头后边钻出来,手里拿着喇叭,开始指挥现场的站位。

宋知安的助理有些忿忿,藏在角落里,一脸愤恨地朝着宋知安抱怨:“宋哥,明明你才是男主,林双意怎么都把心思放在那个男二身上!”

眼见着林双意亲自上手去调整顾栖池的坐姿,助理气得胸膛都开始起伏:“加戏都加成什么样了,他一个男三,都要硬生生加成男一号了,怪不得都说他背后有金主呢……”

宋知安调整戏服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的笑意也凝滞,眸色幽暗,哑着嗓子问向他的助理:“你说什么?”

“顾栖池有金主?”

他这话近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四下无人,群演都在城墙中心,宋知安的表情有些骇人,无端让助理打了个哆嗦。

助理哆哆嗦嗦说了个“是的。”,那边林双意已经调整好了顾栖池一行人你的位置,镜头扫了过去,林双意很是满意,这才朝着宋知安喊道:“男主上!”

宋知安敛了表情,又恢复那副清风霁月的形象,走了上去。

他的站位林双意一早便强调调整过,没什么好再讲的,林双意从镜头后看了眼位置,又翻了几下剧本,这才满意点头,朝着对面大喊:“道具组!降雨!”

这场雨下得并不大,天色阑珊,雾色霭霭,城墙之下,视野镜头,摄影机之内缓缓出现了一行人影。

沈卿烨坐在轿撵之上,以手支头,好像在假寐,头顶固定的油纸伞上溅起噼里啪啦的水花,淅淅沥沥的,无端扰人清梦。

油纸伞缓缓抬起,道具组在一旁举起打光板,将顾栖池整个人照得雪亮。

明亮刺眼的灯光之下,顾栖池肤白胜雪,大红的蟒袍被雨水浸湿,呈现出一种糜烂的暗红,头发没有束冠,而是用发带虚虚挽起,柔顺地垂了下来。

轿撵缓慢行走,抬轿的太监们披着油纸做的雨衣,黑色的靴子在水坑之上踩出水花,静谧无声之中,迎面碰上了押解着施天霖的队伍。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一朝沦为阶下囚,狼狈不堪。宋知安只穿了件单薄的囚衣,手脚之上铐着沉重的锁链,生锈的镣铐重若千斤,好似能压断施天霖的骨骼一般,在这无休止的雨天之中,锁链砸在水里,拖得很慢,拉出窸窣的声响。

两个队伍恰好停在城墙之下,即将擦肩而过,一直沉睡着的沈卿烨猛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慵懒,拖得很长,有些不自觉地撩人:

“停下。”

扛着轿撵的太监们停下了脚步,沈卿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施天霖,眼神睥睨,眼底是清晰可见的厌恶。

宋知安恍惚了一下,一瞬间出了戏,顾栖池眼底的厌恶太过真实,那不是沈卿烨对施天霖的恨,而是他对自己的、丝毫不加遮掩的情绪。

顾栖池的声音很快砸在他的耳边,他台词极好,咬字清晰,为了配合人物,声音特地捏起来,是太监的那种尖细。

“二皇子殿下……”

他笑了一声,茫茫雾雨之中,他懒洋洋掀起眼睑,上挑的眼尾抹了一层深红色的眼影,额心也是一点鲜红的朱砂痣,有些妖异。

宋知安逆着光,雨砸在他的耳边,噼里啪啦的响,他眯起眼,在影影绰绰的模糊光晕之下,压根看不清顾栖池的脸。

“您瞧,是咱家糊涂了,现如今应该称您为天霖公子了。这陛下的旨意,是要废你为庶民,再称呼您为二皇子殿下,咱家就是抗旨不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