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4/5页)
傅家的奴仆领命,几个人过去,把秦玄策拖走。
而他好像还在用力挣扎着,向着她的方向,似乎想爬过来,在地上挣出扭曲的痕迹,旁人几乎按压不住他。
突然间,阿檀觉得心很疼,像针刺、像刀绞,疼得快要裂开了,她不知道是为了谁,为了自己、为了念念、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她茫然地、仓促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大雨如注,很快把庭院里的痕迹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所以,什么也看不见了。
雨下了好几天,时大时小,淅淅沥沥没个停歇,青瓦粉墙浸透了水,庭院里的草木湿漉漉的,变得氤氲起来,隔着窗纱望出去,仿佛笼着轻纱薄雾。
念念已经好起来了,这几天下雨不能出门玩儿,只得在阶廊下蹦蹦跳跳的,像小兔子一般很不安分,手腕上的那串翡翠铃铛不停地叮当作响,闹得阿檀心烦意乱。
没办法,这孩子特别喜欢那串铃铛,死活要戴着,不让戴,就哭给大人看。
天气差不多热起来了,院子里换上了湘妃竹帘,帘影参差,阿檀坐在花窗下,隔帘看着念念,神思有些儿忡怔。
雪青从外面进来,和荼白耳语了片刻。
荼白小声地“啐”了一下:“管他作甚,活该呢。”
阿檀的目光转了过来,微微地叹了一声:“他又来了吗?”
雪青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娘子,大将军今天又来了,现在就赖在门口不走,侯爷说,打烦了,不打了,随他蹲着去,您甭去理会。”
那日秦玄策被傅成晏打得半死,丢了出去,但第二天他又来了,连门都没让进,被傅成晏又按住暴打了一顿。
如是数日。
傅成晏打了两三天,恰逢念念过生日,抱着外祖父蹭蹭又贴贴,把外祖父哄得心花怒放,寻思了一下,瞧在孩子的份上,暂时放过了她那不是东西的父亲,罢手不打了,只吩咐管事的把大门关紧,别叫姓秦的踏进一步。
秦玄策每天都来,就在门外坐着,第六天了。
阿檀抬头看了看天,雨还在下着,雨水落在檐下的青石上,滴滴答答,声声断断。
她想了想,叫荼白取了伞过来,起身出去了。
……
因着雨天,街上行人稀少,来去匆匆,也没人注意到武安侯的大门前坐着一个人。
他是个高贵而骄傲的人,本应居于金玉高堂之上,此刻,却毫无形象地张着腿、箕坐在地上,他被人打得太狠了,伤还没好,连一把伞也撑不住,油纸伞掉在一旁,他无力地倚靠着门边的石狮子。
他的下巴冒出了胡子茬,脸上青肿尚未褪去,头发湿淋淋地搭下来,整个人浸泡在雨水中,更显得脸色惨白如纸,既颓废又落魄,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威震四海的铁血悍将。
阿檀撑着伞,缓步走到他面前。
秦玄策怔怔地抬起头来,原本暗淡的眼睛瞬间点亮了火光:“阿檀!”
他唤了她一声,声音还是沙哑的,他不愿在她面前失态,扶着那尊石狮子,勉强站了起来,挺直了腰。
如此一来,阿檀又要仰起头看他。
他生得那么高大,身形伟岸如山岳,虽然容形狼狈,依旧带着强悍逼人的气势,他是盖世无双的英雄,是万民敬仰的大将军,可惜,却不是她的良人。
“二爷,您回去吧。”阿檀的语气温和却疏离,“我父亲下手没个轻重,伤了您,对不住,您回去好好休养着,这么大雨的天气,别再过来了,日后,也不要再做纠缠了。”
雨点敲打着油纸伞,那声音又是温柔的,窸窸窣窣,仿佛情人在耳边的絮语,天与地沉浸在雨幕中,看过去,周遭的一切都带着朦胧的烟青色。
“我过来,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秦玄策的神情还算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