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甘受折辱(第4/5页)

她回头看向窗外,天色已比之前暗沉两分,才恍觉这一天已经快要过去了,而傅沉欢一早就走了。

连忙再次催促原乐:“快点快点,别坐着了,赶紧出发。”

原乐果然支持别人做想做的事情,很干脆地向外走:“没问题,我这就让霍云朗备马车。”

……

傅沉欢在天色微亮时便已站在觉仁寺门前。

如雾般蒙蒙雨丝将为他眉眼添了几分氤氲水汽,浓密的黑发凝了点点晶莹水珠,愈发显得他苍白清冷。

他垂着眼眸,眉宇平静无波。

沉重古朴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沙弥撑着纸伞从寺门中走出。

他在傅沉欢身前几步外站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施主,住持已知晓您的来意,还请您在寺外稍候片刻。”

傅沉欢欠身还礼,“有劳。”

小沙弥略一点头,转身回去了。

朦胧烟雨中,山林间的古刹肃穆而宁静,天地间唯有雨丝沙沙作响的声音,比寂静无声更多几分苍凉。

地面的青石板潮湿冰冷,被雨水冲刷走泥土,露出灰白的底色。傅沉欢就静立在这台阶之下,眉眼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算得上平和。

他的沉静默然下,是锥心刺骨般的剧痛。阴雨的寒凉如同一把尖锥,在他左膝断肢处毫不留情的扎挑。

这种天气里,陈年旧伤最是难以忍受。

但他始终站的笔直,沉稳如山。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从清晨到傍晚,雨势始终这样绵软悠长,如同钝刀割肉般细细磨着人。

一整天的天色都阴沉灰白,只有到了此刻才显出一点点光线暗淡,天就要黑下来了。

终于,寺门被再度推开,早上那位小沙弥缓步走出,仍然双手合十躬身一礼:“施主,住持已明了您的诚意。每日酉时,他会带一众弟子在后山顶亲自敲钟,若您要见他,便请移步上山。”

傅沉欢神色不变,只是声音有些低哑:“好。”

小沙弥这次看他的目光久了些,半晌低声道:“山路陡峭,施主双眼不便,烦请跟紧。”

觉仁寺依山而建,此山乃是京郊以北的点明山,当年觉仁寺的祖师落寺在此时,便是看中此山山势坡陡,人迹罕至,是个清修之地。故而这么多年,此山保留了原始模样,并未过多进行人为改建,不仅上山之路泥泞难行,甚至有许多地方并未修缮路石,一般人爬至山顶,常觉呼吸急促,疲累不堪。

傅沉欢应声之后,便再未多说其他,一言不发跟着小沙弥缓步上山。

等到行至山顶,天色已暗。

他薄唇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暮钟声响,在漫天细雨中沉重而苍凉。

傅沉欢静静等着为首的僧人敲完钟,双手合抱,俯首推礼一拜:“见过渡厄大师。”

他在细雨中站了一天,身上青衫早已湿透,此刻身姿端正一揖礼,仿佛一杆被淋湿的苍翠青竹,出尘风采令人侧目。

渡厄回过头来,慢慢看了傅沉欢一眼,微微一笑赞道:“施主好颜色。”

他语气平淡,细听下却能听出两分嫌恶,“只这样看来,倒不像是满手血腥的杀戮之人。”

傅沉欢低声道:“容颜不过一张皮,无法断论心性。”

渡厄还是笑道:“施主讲话似有弦外之音,贫僧愚钝,只生了一双眼睛,只知眼见为实。”

他轻轻拂了下衣袖,笑容减淡,“施主乃当朝摄政王,权倾朝野,世上再无第二个人有您这般的风头无两,您想要的,大约没有得不到的。”

言辞夸赞,实则暗暗嘲讽,“虽然贫僧怀璧其罪,惹来您的觊觎,但施主要知道,纵使您的手段如何刚硬厉害,贫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您以权势相逼,贫僧这残躯便和手中的奇珍一起毁了,施主必然会空手而归。”

傅沉欢道:“在下绝无逼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