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情之至也(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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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撕裂般的痛,在这一刻终于无法压住,陈晏猛地呛咳起来。

点点血珠溅下,他不在意地抹去了。

再闭上眼……他不见了。

“报——”一道疾呼打破了寂静。

只见一个黑袍侍卫跌跌撞撞冲过来。宫人们纳罕地望着他。他衣袍上的纹饰,应该属于新帝身边最高一级的亲卫。但他跑得实在太狼狈了,甚至在上台阶时险些滑了一跤。

连滚带爬地冲进寝殿,他将一封急报呈到陈晏面前:“这是负责将顾凭的身体送回凤都的那一队护卫,刚传来的急报。”

“殿下,顾大人他,他可能没有死!”

看着陈晏那双森黑的一动不动的眸子,亲卫狠狠抖了一下。他快速道:“护卫的队伍发觉,十数日过去了,顾凭的身体却不见丝毫腐朽。即便是在冬日,这也太不寻常。找来医师查看,却也都说不出原因。幸好在里顺城,我们的人遇到了碰巧在此地云游的滕神医。滕神医诊过后,说顾大人……”

他顿了顿,也知道匪夷所思,但还是说:“他还有脉搏。”

还有脉搏,只是那脉象极其,极其的微弱,甚至寻常人根本探不到……就像蜡烛燃到最后,最细微的那一丝火线,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彻底熄灭。

陈晏捏着那张纸,静静地看着……过了很久,他忽然低下头,一抹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滴在纸页上。随之落下的,还有一滴滴透明的水珠。

被染得血迹斑斑的纸上,墨迹洇开,一片斑驳。

五日之后,顾凭的身体回到了凤都。

赵长起也赶了回来。他还带来了一封密信,是姜霍让他交给陈晏的。

信上说,他之前便隐约察觉到,顾凭的来历有异,按说此番命断,合该回归前尘;但前日再算,却发现那魂非去非留,似乎与天地间还隐隐地有着联系。这情况甚是古怪,像是某种异术。

赵长起拧紧眉:“他这意思是说,有人给顾凭下了咒?”

话音刚落,他对上了陈晏的眸子——那双眼,似乎在陡然间雪亮异常!

忽然,一道光闪过赵长起的脑海——

——南疆。

他站在屋外,看陈晏冰寒着脸,拿出两个瓷瓶放在顾凭面前,冷冷道:“你自己选一个。”

……还有甘勉的声音:“那两个瓷瓶里,装的都是鸳盟蛊。”

……

“但是,但是……”赵长起结结巴巴地道,“那个蛊,当时不是没有种上吗?”

很快,余青戎带着南疆蛊师赶到了凤都。

蛊师将桃花水捧到陈晏面前,陈晏慢慢将手浸了进去。

掌心处,赫然现出一点殷红的印痕!

寂静无声里,陈晏缓缓从水中抽出手,湿淋淋的手指移到案几上,捏住了,似是用全身的力气去抵受这一刻的崩离。咔嚓一声,案角竟然被他硬生生掰裂了。

许久,殿内没有一丝声响。

蛊师向前走了两步:“小人斗胆,请试一试这位郎君。”他指向顾凭的方向。

陈晏点点头准了。

蛊师小心地将顾凭的手浸入桃花水中。

果然,顾凭的掌心也出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红印。

陈晏沙哑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陈晏,又看了看顾凭,蛊师长叹一声:“鸳鸯蛊是南疆第一异蛊,便是因为它的灵性。”

“蛊成与不成,全随宿主心意而动。有情人,情到至处,惟愿同生共死。执此一念,鸳鸯蛊便可种成。但经年累月,情可转淡,情可生怨,情可成仇。漫漫岁月过去,到了白发苍苍的那一刻,彼此之间,或许早已不复两情相悦时了!”

说到这里,蛊师冷笑道:“许多人说起鸳盟蛊,总说它似灵不灵,比如有些夫妻明明一开始已经种上蛊了,最后却并未同归——他们哪儿知道,那些夫妻,心里已是不愿再与另一个人共死,鸳盟蛊早就自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