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4/8页)

赵誉说这话时很是歉意,末了又告诉危雪不必放在心上。

皇帝不见他们,但赵誉表达的,大约就是皇帝的意思。

不过,无法直达天听,真真假假,谁又知道什么?

危雪是禁军统领,深知自己要是异心要么表现出来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么被株连九族,前者风险太大,他想都没想过。

但这不代表着,他和季咏思日后就能相安无事。

危雪目光远眺,见季咏思已下马了。

马车内,萧岭正要再倒一杯茶,发现茶壶中已经没水了,对着看过来的谢之容摇摇头,示意他不必麻烦。

将手往锡奴上一贴,温暖的触感让萧岭舒服地半眯起眼睛,“想不明白。”他笑道。

谢之容道:“时移世易,季将军当年未必不堪早就。”

这话是安慰,安慰萧岭眼光不行。

季咏思当年还行,不过是数年之后恃宠而骄了而已,是他修心不足,非是陛下之过。

这是谢之容的安慰,虽然很是口不对心。

萧岭听懂了谢之容的意思,失笑,“亏得之容非是朕内侍。”

不然说不定能做成古今第一的佞臣。

他的不明白,是不明白萧岭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

谢之容偏头,原本有几缕搭在肩上的头发顺势滑落下来,看得萧岭心中一动,甚至起了想勾起他长发的手痒,一捻手指,才压下去,“臣是陛下的侍君。”他语气温和,看向萧岭时眼中含着醇和笑意。

萧岭目光还停在谢之容的长发上,“之容,等入大营后,你随兵部尚书一道行事。”

萧岭虽没说做什么,但谢之容还是点头,道:“是。”

不多时,拒马便被挪开,车驾缓缓驶入。

一路上,营房安静无比,仿佛其中无人似的。

至校场前,车驾停下。

谢之容先下车,而后扶萧岭下来。

萧岭下车本就是万众瞩目,然而在看到谢之容扶住萧岭的手时,众人又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当什么都没看见。

萧岭觉得有点微妙,“之容以后,”

谢之容明澈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郑重地看着,萧岭顿了顿,“无事。”

他若是突然令谢之容不必扶着他,以谢之容的性格,大约会立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觉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皇帝厌烦了。

罢了,罢了。

他想。

校场宽阔,其上空无一物,唯有遍地黄沙,于秋风之中,萧然肃杀,而比风沙更为凛冽的,则是校场上甲士手中的兵刃。

寒光耀目。

校场之上,约有一千人,其皆着重甲,整肃铮铮,在风中一动不动,宛如石像,虽有千人,而午一声响动,唯闻砂石打在甲胄的脆响。

若整个中州军都是如此,季咏思可称一句治军有方。

见此场景,诸臣神色各异,难辨情绪,唯有吃了一嘴沙子的萧岫皱眉,满脸不耐烦。

而在校场边上,则有一三丈高台,可居高远眺,校场中种种,一览无遗。

高台已布上屏风,显然是为了萧岭登台观礼用的。

季咏思站在最前,他亦着甲,见到皇帝没有下拜,见了军礼,道:“陛下。”

萧岭见到眼前种种,并没有露出满意之色。

“起来罢。”皇帝道。

不冷不热的语气听得季咏思有些后悔自作主张试探皇帝,但是这种后悔和心慌,马上就被皇帝无人可用这一事实驱散了,他直起腰身,向前几步,“陛下,诸将士已准备妥当,只待陛下一声令下。”

萧岭点头。

季咏思腰挺得更直。

只要让皇帝知道他还有用,只要让皇帝知道他无可替代,那么他就会一直都是中州军守将,无人可以撼动。

然后,他听皇帝道:“让他们退下,各回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