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4页)

“独坐防心独坐防心。”

应防心喃喃自语。

引路太监更害怕,抻着脖子往外看,想找谢之容的身影壮壮胆。

谢之容的身影确实找到了,然而谢之容正在往外走。

他绝望地看了眼应防心。

应防心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嘀嘀咕咕念着什么玩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还在寻书。

他汗毛直立,两股战战,若非想着皇帝命令,这时候已经跑出去了。

……

未央宫中,萧岫仍在贴着萧岭嘚嘚嘚嘚,萧岭挑有用的听,没用的但是很有意思的就逗萧岫两句。

萧岫是个很娇纵的少年,在萧岭面前却很乖,轻易就能被调动情绪,不甘心,又不能反驳,只会拿那双好看又张扬的眼睛谴责地望着萧岭。

他啃着一块看起来用料十分扎实的点心,道:“臣弟先前去看舅舅了,”腮帮子都被塞满了,凸出来一大块,在萧岭看来,怎么看怎么像藏食物的仓鼠,“臣弟十几年了还从未见舅舅这么清闲过。”

这孩子到底是傻还是傻?

萧岭一言难尽地看着萧岫。

萧岫道:“皇兄还在生舅舅的气吗?”这话问得极直白,可只有萧岫能这样问。

事实上,萧岭并不生气。

赵誉是皇帝舅舅,至少是名义上的亲舅舅,却因为各种缘故,隐瞒天灾不报,最终将这场天灾变成了人祸,成为了摧毁帝国的导火索。

自家人如此行事,皇帝该觉心寒。

可赵誉对于萧岭来说,不是自家人。

他并没有生赵誉的气,他只是觉得赵誉失职,有些事,便不能放心交给赵誉。

仅此而已。

萧岭摇头,“朕没有生气,朕只是觉得舅舅行事有偏颇之处。”

萧岫眨了下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萧岭看,半晌才道:“确实偏颇。”想了想,“不过舅舅到底是舅舅,”他看起来很想劝萧岭两句,缓和一番舅甥关系,奈何想了半天,却道:“罢了,臣弟不说了。”

萧岭觉得这少年人很有意思。

看似口无遮拦,却极有分寸。

什么都说了,又让萧岭觉得什么都没听。

萧岭一笑,顺手摸了摸萧岫的发顶,“嗯,舅舅毕竟是舅舅。”

如果可以,萧岭不愿意和赵氏一脉发生任何冲突。

不过目前看来,可能性很低。

一直很顺从的萧岫就如同打地鼠机器里的地鼠一样,倏地躲开了萧岭的手。

“我听人说,哥你这样压着我脑袋,会压得我身量矮小。”萧岫有理有据。

少年人的身姿纤长,在同龄人已不矮,却还是比长兄低大半头。

萧岭忍不住笑。

不论萧岫是真情还是假意,和这个少年人在一起,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放松。

萧岫把天青釉浅碟中最后一块茶点捏进嘴里,然后异常灵巧地起身,叼着茶点道:“叨扰皇兄许久,皇兄日理万机,臣弟便不打扰了。”

他来得一阵风,走也利落,把萧岭气笑了,“原来留王殿下来朕这,是为了吃点心。”

萧岭乌溜溜的眼睛一转,“还是为了看新嫂。”他没规没矩地和萧岭见礼,一面和萧岭说话一面往外退,“哥,我看母后这次是真的想让你立后,什么赵家贵女,张家丽姝,这些天里,好多位小姐都随母亲到宫中来和母后请安。”

萧岭笑而不语。

萧岫将要出去,“立后之事,便是虚应下来也无妨……吧。”他脚步微微一顿。

与谢之容堪堪擦身将过。

他不知道谢之容听到了多少,但即便无意偷听,走进来的这片刻,已经足够谢之容听到很多东西了。

少年人偏头,秀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点点看乐子的笑意,唤道:“新嫂。”

他兄长喜欢的人,不论是哪个,不论何种品行,何等容貌,他都厌烦。

谢之容脚步亦停下来,神色淡淡地道:“王爷。”